笼。
傅寒川盯着她脚下,生怕她一个不留心再摔跤,胳膊抬起,虚环住她的腰肢护着。卓清绾有所察觉,向他投去安抚的笑意,挂完最后一只灯笼时,搭着他的胳膊从台阶上迈下来。
两人站在廊下看一排灯笼,每一盏上面都是他亲手写下的中秋贺诗,一字一句全是“圆满”。可是能与她圆满的人已经不在了。
卓清绾满肚愁肠,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轻轻地叹:“一晃,竟过去这么久了。”
傅寒川深看了她一眼,回屋里拿了些荷花样子的纸灯,内里满是经文,都是他亲手写的。“明日入夜,你可到东门旁的河旁去放,纸灯会顺着河一直漂到城外去,途径佛寺,若有缘,还能沾一沾佛光。”
卓清绾忙谢过。
傅寒川笑:“时候不早了,快回罢。”
他轻轻叫了声“时漳”,从屋檐上面的暗处猛地落下一道身影。速度之快,卓清绾没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一直跟着四哥的那个暗卫。
时漳接了她手中的灯笼,跃入竹林中,再次不见了踪影。
待卓清绾与傅寒川道了别,进入小道,才发现脚下的路一片亮堂。她仰头一瞧,茂密的竹叶中,那抹亮光始终跟着她。
卓清绾莞尔一笑,转身冲站在廊下的傅寒川挥挥手,快步离开了。
回去时,时漳特意引着她走了一条小路。
卓清绾只能看到一盏灯笼在屋檐上随着自己的脚步移动,却始终瞧不见时漳的人。她心下喟叹,这男子瞧着比冉齐还要小几岁,长相文质彬彬的,竟然有这等身手。果然人不可貌相,能在宫中做皇子贴身暗卫的人必然是有真本事。
到了偏门处,时漳才从树上落下,将灯笼给了她。
他一言未发,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卓清绾猫着腰从小院子里穿过去,在长廊下守夜的太监早就被双儿支开,她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入了寝阁。双儿听到门吱呀一响,立刻迎出来,还没等她说句话,便先吹灭了灯笼中的烛火。
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吓到了卓清绾。
“公主,广惠宫出事了。”
卓清绾眉头拧紧,“...什么?”
双儿扶着她上榻,压低声音说:“骅裕宫离得远,刚开始奴婢没听到动静,是外头守夜的太监过来禀告,说是广惠宫皇后娘娘身旁的溯溪带了几个侍卫来传,叫今夜给您关好门,莫惊扰了您休息。如此兴师动众,奴婢这才猜,广惠宫中应是出了什么事。”
“这就怪了。”
卓清绾纳闷:“回来这一路上静悄悄的,不像有事啊。”
双儿隔着被子轻拍她,哄道:“不管有没有事,只要天不塌下来都与咱们无关。您且安心睡着,万事有奴婢守着。”
她还得早起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上京城的官眷也会入宫来拜礼,明儿可有的忙了。管它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总之与骅裕宫无关,自也与她无关。既无关,她就懒得再费神去想了。卓清绾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顾及双儿受伤的腿,叫她到软榻上去歇。
睡着睡着,卓清绾又做起梦来,梦中的各种情景真真假假,叫她无从分辨。可这一回,在梦中始终看不清脸的那位公子总算有了些真实感,她能触碰到他的指尖,引着他抚上自己的发丝,告诉他该如何簪花。
水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因着年岁小,瞧着倒少了几分男女之间的暧昧,反倒是有点儿两小无猜的意思。
不论卓清绾再怎么使劲儿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教过哪位公子簪花。
这场梦让她起来之后仍精神恍惚,双儿瞧她的样子便知道是昨夜没睡好,忙让小厨房做了几样她爱吃的小食解解馋。
桃雨端着盘子进来,一眼就瞧见放在桌上的灯笼。她是个脑子活络的,知道这并非是骅裕宫的东西,昨儿只有四皇子来,未见他拿此物。思来想去,她心下得了个大胆的结论。
桃雨按捺住心思,将盘子放在桌上,悄声退下。
等卓清绾吃个差不多,精神缓过来了,妆发也完成了。
双儿给她梳了个格外俏皮的样式,原还簪了花,但卓清绾觉得在宫中如此招摇不妥,便让她把满头的花拆了,用了支素钗。
卓清绾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
意料之中,她迎面撞上来寻她一起去请安的惜玉。
惜玉打扮的可谓是花枝招展,穿着桃粉色的衣裙,浑身金银珠宝无数,却一点儿都不显累赘,反倒衬的她更光彩夺目。卓清绾一袭青衣,头上仅有支钗,相比之下,未免太素了。
惜玉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莫怪姐姐啰嗦,今日可有不少上京城的俊杰赴宴,你不得好生瞧瞧?”接着,她凑到她耳畔低喃:“让我六哥急上一急。”
卓清绾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直勾勾地盯着她头上的簪花瞧,失了魂似地:“这,是谁帮姐姐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