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升得很高。
周茹茹坐在客栈后的溪边,手中握着奖牌。
四月花香,酥酥软软。令人心神荡漾。
她在思索。运动会的时候,在她分心走神时,谢谦那句将她拉回的“小川,快”,到底是什么意思。
隐约记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叫这个名字了。
她好几次想问个清楚。但又觉得,没用。
反正路也通了,和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走完这一段路,回到两个世界。就像黄粱一梦,不能牵扯太深。
“喂。”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破这清明宁静的夜。
周茹茹回头看去,芒果插着裤袋向她走来。
“我妈说,你会把你的金牌给我。”
周茹茹面色平静:“她听错了。我说的是,这块金牌我想收藏起来,因为它对我有纪念意义。”
“一块金牌有什么好纪念的,我还能赢好多。”
“那你下次加油。”
芒果此刻下颌仰得高高的,圆胖脸饱饱地往下坠:“你得意什么,你就是个服务员,又不属于我们班里任何一个人。还想霸占我们的奖牌,无赖!”
周茹茹杏目张大:“你说什么?”
芒果眼里露出敌意:“你凶我!你算老几啊!我不管,我要奖牌,你把奖牌还我!”
说着,伸手往周茹茹身上摸去。
周茹茹将他的手打开,她知道说不清,正要走,身后衣服却被拉住。趁她回头,芒果从她的上衣口袋拽出奖牌。
“你还我。”周茹茹急忙抓住被拖出来的绳子。
“抢劫啦,你这个无赖。”芒果死死抓着奖牌,恨恨道。
周茹茹很生气。同样是小孩,为什么有的能将人萌化,而有的能让人气疯。
“你想要,自己凭本事去赢。这是我的,我不想给可以不给。”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芒果被宠溺惯了,很少有不顺意的事。他变得咬牙切齿,两脚突然间发力:“这就是我的!”
周茹茹因担心手中绳子被拉断,并没有抓紧,奖牌一瞬间被芒果夺走。而芒果一下失去重心,连人跌入水中。周茹茹一惊:“小心。”
溪水湍急,芒果在水中被冲了一段路,才扑腾着站住脚跟。所幸水不深,站直后只到腰间。
周茹茹趴在岸边,吃力地将他拉上来。
见芒果浑身湿透,她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我送你回去。”
谁知芒果将外套扔在地上:“你推我下水,你想谋财害命!”
芒果妈妈惊慌地赶到,险些被高跟鞋绊倒。她不由分说指责周茹茹:“我刚才在客栈里全看到了,你想将他推下水。”
周茹茹说:“明明是他抢我的奖牌,自己掉下去的。”
“那奖牌呢?”
“奖牌在……”周茹茹看向小溪。遭了,刚才跟芒果一起掉进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芒果妈妈抓住周茹茹的手:“还想狡辩,正好陶村长在,走,我找他说理去。”
她边走边谩骂:“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手腕被拽得生疼。周茹茹不情不愿被拉到陶村长面前。
“这是怎么了?”陶村长看到芒果妈妈气势汹汹,忙问。
“陶村长,你们店的服务员,故意推我儿子落水,被我人赃俱获。要不是我儿子命大,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这时候,众人已围了过来。芒果非常配合的做出委屈表情。
陶村长看向周茹茹:“茹茹,怎么回事?”
周茹茹最怕被人围观,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她无措地看看四周,又像是在人群里寻找什么。
周围人的眼神,关切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像一把把利刃,向她投来,让她发怵。
目光突然停留。楼梯上,一个颀长身影正从楼上下来。
一步又一步,散漫又矜贵。
他走得缓慢,慢到无需低头看路。眼神沿着她的目光,像是逆流而上又坚韧不拔的洄游鱼类,不顾一切地映入她的瞳孔深处。
周茹茹忽然感到柔软又怅然。
谢谦原本已打算休息,他听见楼下响动。他何等聪明,只稍听一些只言片语,看看人群中几人的表情,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推他。”周茹茹说,“他想要我的奖牌,我不给他,他在抢的时候不小心落水的。”
芒果妈妈面朝众人:“你们听听这话。他不过是个孩子,想玩玩你的奖牌,你给他看看不就好了——”
周茹茹打断他:“我的东西我不想给就不给,这有错吗?跟他是不是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芒果妈妈声音抬高:“那你也不能把他推到水里——”
“我说了,我没有!”周茹茹胸腔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