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势一把抱住姐姐的腰,这才阻止她冲出去。
“姐姐,我再三保证,我们出去真的是有正事要办,绝不干偷鸡摸狗男盗女娼之事!”
她竖起三根手指,一脸严肃认真,像极了大学时候背入党誓词。
待她搞定姐姐,再出门时程砚依旧低着头站在店铺一旁阴影处,和黑夜融为一体。
别处灯光璀璨,他这里却是昏暗一片。不知怎地,许溪云心里开始溢起点点酸胀。
她努力压住心里的不适,步伐轻快地向那人奔去,就在离那人一步之遥时,他却像是背后长眼睛一般适时转身,倒是把许溪云吓了个措手不及。
程砚平时话便不多,今日沉默更甚。许溪云问一句,他答一句。许溪云听得闷气,若不是出于礼貌,怕是他一个字也不会回应。
索性就干脆沉默着,两个人一起走向城外。
一般这个时候,城门都是只进不出,难得见到两个方向奇怪的,守城门的人便多分了些注意力,这一看,发现竟是熟面孔。
许溪云是个讨喜的,出门在外和谁都能聊上两句,见大哥注意到她们,又乐呵呵主动凑上去,“大哥,今日又是你当值啊?咱们可真有缘不是。”
前几次出门,他们便说过了,只道家里有个老人独自一人住在城外,需要他们时常探望。许溪云出手大方,而且俩人通常第二日也会按时回来,那守门人不盘查,便少了很多麻烦。
许溪云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简陋的汤婆子,笑脸吟吟的塞到那人手里。
“大哥,这天寒地冻的,还得在这站着,可辛苦你们了!拿着这个暖暖手。”
那人也笑了,将汤婆子揣到怀里,发出满足的一声,跟许溪云转头就唠了起来。
临了,他凑到许溪云耳边,悄悄问了一句,“怎么,今天见你这小如意郎君心情不太好?”
许溪云闻言也瞥了一眼程砚,怎地这人脸臭得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了?
程砚自是没听到那句话,只是察觉有目光看向自己,便下意识地回望过去,满目清澈。
两人顺利地出了城,这条路他们已不知走了多少遍,驾轻就熟。
只是这次带路的人成了许溪云,她左拐右拐,将程砚领至一棵大树前。
“就是这儿了!”她拍了拍手,语气里有着小雀跃。
见程砚一言不发,似是不相信她,她上前两步一把拉住程砚的袖子,将他拖至大树面前。
这棵大树树干无比粗壮,想来已有上百年的生命,三四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
树冠茂密葳蕤,如同一张厚实的大伞将身下之人庇护笼罩得严严实实,只得从些许枝桠缝隙中才能看见泄进来的几缕月光。
许溪云双手在胸前合十,眼睛微闭,虔诚地念叨:“大树大树,不好意思今天又来打扰你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程砚偏头侧目看向她,面露不解,她说的带他来玩,便是和树玩?
许溪云没有察觉,继续紧闭双眼专注地说着:“今天我把我的朋友带来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我想他应该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您今天受累了,再多开解他一下,改天一定给您带些好吃的孝敬您!”
说完,她将双手举至额头,轻触眉心。再度睁开眼,她向程砚眨了眨眼,示意他照做。
见程砚一脸疑惑,她耐心解释,这个叫大树疗法,和大树做朋友,可以很好的帮助我们恢复自身的能量!
只是大树也会疲惫,所以我们要有来有往,这才是最好的对待朋友的方式!
见程砚已经有样学样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许溪云接着道:“万物皆有灵,他在这里站了太久太久,见的东西也比我们多了太多。俗话说,多识草木少识人。春日负暄,树犹如此。”
程砚依葫芦画瓢,也照着许溪云的样子祷告了一通,这才被许溪云拉着又站近了一步。
许溪云将程砚的手贴在树干上,自己的手则覆在旁边。
说来也奇怪,手掌覆上去的一刹那,程砚竟感觉到了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汩汩流动。
树皮干裂粗糙,可他却没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反而令他感到异常的平静。
竟如此神奇?
他又贴近了些,两只手都覆了上去,周遭静谧,连鸟鸣声都鲜少。只有微风掠到树梢,带来树叶的沙沙声,仿佛真的在与他对话。
见程砚无师自通,许溪云也不再多嘴,自己走到另一边,挑了个位置坐下,倚在宽厚的树干上神游。
待程砚整个人都与树干紧密贴合时,他才突地明白许溪云今日带他来的目的。
他的难过早已暴露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所以她才将自己带来这个地方,让自己在无人的黑夜纾解。
自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