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程砚语气淡淡,几个字吐得漫不经心。
云山却不知怎么,从这几个字中听出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能在王府干这么些年,自然是个识眼色的。利落地跪下,严肃又正经:“是小人的错,小人走神了,请王爷责罚。”
程砚瞥他一眼,他跪得笔直,像是真的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程砚从胸腔中深深呼出一口气,“起来吧。”
“以后不必日日在许家姐妹俩面前露脸了,既已知晓你是我的人,她们再见你也只会不自在。”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半晌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不过你还是需要暗中盯着风满楼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向我汇报。”
说罢,程砚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云山顺了口气,心里却愈发地拿不准起来。
王爷虽说地位显贵,可从小不受宠爱,处处谨慎入微,就怕行差踏错一步,毁了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
自王爷去年回到京城,朝堂里局势越发的暗流涌动,当今陛下对太子的偏爱,朝臣们明里暗里的拉踩,自家王爷可谓是孤立无援。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许家姐妹俩,倒真是说不准是福还是祸。
云山满腹苦恼,望着紧闭的书房门,嘴角耷拉着,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厢程砚才到府,那边太子就收到了消息,今日程砚和许溪云见了面,还相谈甚欢。
程硕怀中的女子香肩半露,柔弱无骨地附在他胸膛,娇声打闹着。听了下面人的禀报,他的手从那女子的秀发滑落到她莹润无瑕的耳垂上,轻轻弹拨一番,看着白皙的耳珠在自己眼前微荡,暗黑的眼里里却是不带一丝感情。
他轻嘲出声,那日在风满楼许溪云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转眼还是和他的“好弟弟”搭上了桥。
果然和程砚是一路货色,饶是前些日子在京城没有往来又怎么样,指不定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程硕从一旁捻住一个影青釉杯,此时天还未暗,房间内却早已灯火通明,烛光反射在瓷杯上熠熠生光,倒映出程硕微眯的眸子。
虽说一个程砚,他不放在眼里,再来个许溪云,也只不过要多费些功夫。只是想到那些麻烦事儿,他便浑身如蚂蚁爬般难耐。
早知如此,当初程砚还在他母妃肚子里时,自己便不该放过那个机会!
他招手唤来候在一旁的桂闵,耳语一番,不时肆意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也不顾忌旁人在侧,听着便让人心生凉意。
怀里的女子却是乖巧的神色一如往常,眼神也是娇媚得丝毫未变。
桂闵领了命令,退出大厅,将管弦丝竹,缠绵笑语纷纷隔在门内。
那日程砚的露面犹如昙花一现,出现的毫无逻辑,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无迹可寻,许溪云不知道他住在何处,不知道他年纪家世,甚至不知道他给她的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他没留下一点信息,就好像那日他没出现过一般。
许溪云斜倚着窗户,借着日光,从箱底拿出那块层层布包着的玉佩。
当日程砚将其给她时,她便打定了主意,从未想过要派上用场,
自她来京城至今,虽说风满楼一举成名,但她也不是没遇到什么困难。
难缠的客人,解密般的系统,遥遥无期的回家日。
她看得出来,程砚绝非池中之物,这玉佩一拿出来便能为她和姐姐解决不小的问题
可她在现代便自小是个独立的性子,一朝穿越回古代,更不敢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想着依靠谁。
穿越的小说电视剧看了不少,她也不会痴人说梦地想着自己能改变这个社会,她能做的,便是明哲保身,早早回家才是王道。
只是即使程砚不出现,她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冰凉的物什在她手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她反复摩挲,直到玉佩都染上了她指尖的温度,变得微暖。她将玉佩又仔细包好放回原处,合上厚重的箱盖,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愈发的不受控制了。
许暮亭在前厅忙活着,看妹妹半天没动静,从堂里探出一颗头,见许溪云灵魂出窍般坐在一个箱子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笃笃”地敲了两下木头门框,“怎么啦,心不在焉地,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近日我们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了,那打赏箱轻的风一吹就能飘走,这可怎么办才好....明明前些日子势头正好啊?”
许溪云心里有事,却从不对姐姐说,别说她是穿越过来的了,便是他们那些糟心事,姐姐想必也应付不来。
很多事,姐姐还是蒙在鼓里的好,最好是一点也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她恢复到往常的神色,小女儿般地娇嗔道:“哎呀,人家算够了,你也要允许人家歇歇的嘛,近日客人少了,我们正好多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