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结实却干净的布鞋,她顺着鞋往上望去。那人一手轻轻松松地拎起水桶,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等着她的指示...
许溪云一愣,这人不是那日...帮自己打跑那几个流氓的人吗。
褚项明定定的站着,等着她吩咐,他像棵挺拔的松树,一双清明的眸子里散发出纯粹,利落的光芒。
他虽身着粗布麻衣,却不卑不亢,身材魁梧结实,颇有些意气风发。
所有人自然关注着这方的动静,那罗婶“哎呀”了一声,从人群中挤过来扯着褚项明的袖子,“小明,这就是娘给你提起的那位许姑娘。”
她又转头望向吃惊的许溪云,自豪地说:“许姑娘,这是我儿子,褚项明。你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他。”
罗婶这辈子过得苦,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她这儿子,长的魁梧帅气不说,性格也老实本分,踏实上进。村子里谁不逢人就夸她生了个好儿子。
许溪云收回下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诺诺应了声,“罗婶,我们早就见过了,他上次帮了我大忙...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他是你儿子。”
她走下田地,支使着将水倒进率先埋好的入口处,褚项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不说,也不问,沉默地听着许溪云的指挥。
程砚这会子刚从外面回来,他个高,不用挤在人群最前面便能将现场状况一览无遗。
他看着带头指挥一板一眼的许溪云,和跟在她身后乖巧的褚项明,心头满是疑惑,“一会不见,这人怎么走哪都能收上小弟。”
随着褚项明将水灌进那圆圆的黑咕隆咚的小口,附近的土地慢慢地变了颜色,说来奇怪,人们都没看见这水是从哪冒出来的,可这土地,却的的确确地湿了。
人群纳了闷儿,纷纷靠近去细细看那其中的关窍。
却听见康叔嘁了一声,“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净糊些没见过世面的人。”
那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听了这话,默默地又将探出去的头缩了回来,不愿丢了自己的面子。
康叔两手抱臂,抬了抬下巴,“在地底下挖了小沟渠罢,不过你这种方法...”他摆了摆手,“别怪叔没提醒你,一点儿作用都不起。”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这种方法原来他也是试过这种的,但是费劲不说,还节约不了多少水,最主要的,是挖沟渠要占用种地的面积。
这丫头片子那样信誓旦旦,原来也不过如此。
有几人听了康叔这番话,也喊着“无趣”,就要起身一齐离开。
他们刚走出两步,却听见背后人群突然又喧闹了起来。
有人提高声音叫嚷起来:“诶诶,你看!你们看!”
众人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还有几个人趴在田埂边,就差把眼睛贴在地面上。
刚刚走的几个人听见动静,相视了一眼,小跑两步又重新挤回人群中。
他们眼睛亮了起来...
若是按康叔的说法,一桶水倒完,这土地也应该停止浸湿的进程才对。
可眼见着褚项明手中的水桶都空了,这土壤颜色却还在变深。
虽说进程缓慢,却有着涓涓不断的势头。
众人如是观察了一会,罗婶家的一片土地,竟浇透了大半。
有好事者探过头去看康叔的地,不嫌事大地笑:“看,康叔的地还没人家这一半浇得多。”
他揽住旁边人的肩膀,贱兮兮地笑着,一扭头却看见康叔脸如锅底一般黑,正皱着眉头怒视着他。
这人顿时哑了声,笑容也凝固在脸上,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低了头跟旁边人扯开了话题。
如此,胜负已分,许溪云脸上扬着笑容,上前挽住罗婶,“罗婶,看我说的吧,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罗婶也笑开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夸了又夸,直到众人来将许溪云团团围住取经。
许溪云拿过小铲,将面前的土地翻开一小块来,露出里面黑黑的圆圆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有人伸出手去想摸摸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探究竟,却被一旁人“啪”地打了一下。
“别乱摸,说不定是什么宝贝东西,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那人讪讪地缩回了手,许溪云笑了笑,大方道:“这玩意儿结实着呢!随便摸!”
有了她发话,众人放开了去摩挲端详。
许溪云接着道:“这东西也不难造,你们看,在管子上挖一些小孔,它便能将水分源源不断的直接输送到作物的根部。”
“这样,灌溉水也不会在地里乱流,利用率可达百分之九十!”
她双手叉腰,眉飞色舞地跟众人讲解着。
“若是和施肥结合起来,效果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