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晚一行人走走停停,两三日的行程,终于来到了定北城。
经过一路的舟车劳顿,风餐露宿,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些疲惫,刚一进城,苏木就嗷嗷喊着要好好吃一顿。
“就是。”柳圆圆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精致的鹅蛋脸都细了一大圈,“那我可要好好洗个热水澡,这段日子,可真是累死个人了。”
定北城是北方规模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一座城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居民大多豪爽热情,率真坦诚。
饶是定北城多粗犷汉子,太久没见过宋言一这种温润如玉,一看从小就浸泡在诗书中,一身书卷气的翩翩佳公子。
宋言一一进城,不少女子就挪不开眼了,还有小姑娘红着脸,将手中的花塞在他的怀中,拔腿就跑。
就连南风,尽管一脸冰霜,居然也有大胆的姑娘递上鲜花。
宋言一是左右为难,最后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
俞不晚和柳圆圆见状,偷偷瞥眼,侧头偷笑,惹得宋言一颇为无奈。
苏木十分不服气:“怎么没人给小爷送花,这些姑娘好没眼光。”
看着挺直腰杆,小肚子还圆溜溜的苏木,俞不晚哄道:“许是你年岁太小,等你长大了,这大街小巷的姑娘,都会被你的风采迷倒。”
苏木心满意足,自信点头:“那是自然。”
柳圆圆朝俞不晚咋舌:“差不多了啊,你可别再吹捧他了,再说他就要上天了。”
俞不晚哈哈大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嘛。”
几人来到了定北城颇负盛名的店家一品居内,还未进门,便被小二热情地招呼了进去。
店内来自天南地北的客人络绎不绝,径相碰杯豪饮,好一派热闹的情形。
小二看起来憨头憨脑的,青色棉布长衫,肩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巾,十三四岁的模样,做事却十分机灵,几人刚坐定,他便上来招呼。
“呦,几位客人看起来面生,许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定北城吧,那必要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如此,方不留遗憾呐。”小二舌灿莲花地介绍着。
宋言一细细听着,还未开口,只见苏木豪情万丈:“那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一样来一份!”
小二一听欢喜到:“得嘞。”
苏木此生没别的爱好,唯一挚爱的就是品尝美食,他自幼在南边长大,鲜少来北地,不免好奇,听这小二把菜品夸的天花乱坠,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宋言一明白他的这点小爱好,倒也笑着由他去了。
几人百无聊赖,正等着菜上桌时,旁边一桌人的窃窃私语飘到了他们耳边,引起了他们注意。
“听说了吗,九华门再过一月有余,就要举行传位大典了。”络腮胡子大汉一脸神神秘秘。
桌上的其余几人颇为惊讶:“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之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是要传位给谁。”
络腮大汉一脸恨铁不成钢:“还能有谁,这俞青沐能有几个儿子?那当然是俞不尘了。”
说罢,他又补充道:“俞青沐这几年的身子愈发差了,九华门改弦更张,换继承者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有人疑惑道:“这九华门的大小姐俞不晚岂能甘心,前几年,听说二人为这门主的位置,兄妹相争,二人反目,闹得不可开交。”
络腮大汉不屑道:“哼,俞不晚再怎么有本事,架不住是个女儿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整天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要是老老实实的,俞不尘还能给她找个好人家,以后还有依靠。她要是不识抬举,哼。”
“更何况。”络腮大汉一脸得意,晃了晃自己粗糙的大手,“小道消息称,俞不晚的手早就废了,她拿什么和俞不尘争。”
对比隔壁桌讨论的热火朝天,俞不晚一行人鸦雀无声。
苏木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装死,左手右手搅啊搅,只觉得时间从没如此漫长过。
柳圆圆气急:“他们这些宵小,胡说八道,姑奶奶撕碎他们的嘴。”
俞不晚却一脸平静,看着愤愤不平的柳圆圆,她眉头舒展,反而劝慰她道:“旁人不过是嚼舌根罢了,何必当真。”
“可是!”
本来怒火中烧的柳圆圆,不经意间却看见腰杆挺直,肩膀紧绷,却还是好似没事人一样安慰自己的俞不晚,仿佛明白了什么,咬了咬唇瓣,红了眼眶,赌气一般扭过头去。
俞不晚的内心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她不是没想过会失败,也不是没想过门主的位置会给俞不尘。
只是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在她不在的时候,就将一切尘埃落定。
她还未入局,就被踢出局,还是用被天下人耻笑的方式。
俞不晚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忍不住微微颤抖着,身体也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