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一边忧心忡忡地奔跑,一边不忘问雪王:“怎么突然有雪崩?”
雪王心虚:“可能是属下动作快了点。”
“有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
“雪崩已经形成,雪量太大,再加上地势倾斜的原因,很难……”
夏淮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雪王没有骗人。
它一连救过自己两次,一次是大雪球滚落,但那是雪王自己的形态,它心念一动就能瓦解,而她佯装晕倒的时候,它也没有放弃。
所以,这次她同样有生命危险,雪王说不能,应该就是真的不可以。有的东西一旦开启,只会向前不断进展。
夏淮累得气喘吁吁,一路往没被波及的山坡上跑,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每挪动一步都会下陷一次,要费力地将脚拔出来,再次前行。
无奈,为了加快速度,她只好放弃直立行走,改为匍匐身子,向前爬行。
其他逃命镇民的办法和她异曲同工,到最后都是爬的爬、挪的挪,你拉我拽的,两条裤腿因为被雪水打湿,每抬一下都沉重得不得了。
好在镇长通知及时,原本检测小队检测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四散开来奔走相告,这才及时将全村人转移出来。
现在夏淮正坐在一旁的山坡顶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看着山脚下的景象,不由红了眼睛。
雪潮瞬间将山脚下的猫耳镇淹没,夏淮眼睁睁看着自己那间房顶隐入滚滚而下的大雪,变得什么也不存在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恐怕自己曾经住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根本没有参照物。
失去了家,她该何去何从?
夏淮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传来,定睛一看,正是镇长,他跑在自己身后,现在好不容易到达山坡高处。
这里距离发生雪崩的区域相距甚远,他坐下来,压抑着心中的沉痛,叹出一口气,强忍着鼻腔的酸涩,把泪憋了回去,然而眼眶还是红红的。
夏淮心里很不好受。自己是外来者,房子毁了没多大感情,但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失去了家园,该有多绝望。
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任何话在此刻都失去了分量。
那就给镇长一点自己的时间消化。
沉寂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片刻后,镇长用袖子蹭了下眼睛,看向夏淮:“不会是我们寻找雪眼的举动惹怒了上天吧,不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惊诧的表情僵在脸上,迟迟没有消下去,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现状。
夏淮没回答他,目光扫向雪王,如同锋利的坚刃,雪王被这样的目光吓到,感到周身的温度骤降10度一般:“不、不是我。”
雪王并没有想对猫耳小镇发动攻击。
然而,它自从启动雪眼之后,有些事情就已经失去控制了。
任务是给手下们交代下去了,可它们也是活生生的雪花,有自己的主张,它们常常会做出出乎雪王意料的事情,这次就是属下自作主张的。
它们大概发现了人类打探雪眼的危机,启动了自我保护措施,发动雪崩,让检测员离开,甚至全镇覆灭,人们就不能在这个地区再进行检测了。
雪王能够理解雪花们自保的心情,但看到夏淮如此低落的心情,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难过的滋味。
“人类越惨,我应该越高兴的啊!”
没错,以前都是这样,只是这次它竟然发现,自己好像和夏淮共情了,失去了家,就要重新适应新的地方,东西从头置办,听上去是挺麻烦的。
至于雪眼,的确没有关停的方法,它是不可逆的。
很快,跑在后面的人们也逐渐跟了上来。
它们分成两拨,一拨向南,一拨向北,而在北边的这一面山坡上,涌着越来越多远离小镇的人们。
最慢的一个,甚至刚才半截身子滑入汹涌的雪潮,差点被雪崩带走。
如果不是上面有几个人用尽全力拽他上来,现在早已丢了一条命,男人现在还在后怕,好容易爬上雪坡,紧张得心脏直跳,往斜面上一躺,看着压抑的厚重云朵,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人们的头发和睫毛结成了冰晶。
有孩童被父母抱在怀里,或骑在肩上,或牵在手里,虽然避开了要命的雪崩,却没有一丁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满满的是失落和绝望。
镇长的手机同样没有信号。
不过,检测人员提前为他配备了一个远程通话机,不需要信号就能完成沟通,这会儿,他通话机响了两声,很快被接听起来。
半晌,他挂断通话机,哑着嗓子对被迫转移到山坡上的镇民们说:“大家耐心等一等,市里已经收到消息,一定有有所举措,不会放弃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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