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贞捂着钱袋子,背着那口大铁锅走出了医院,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镇上汽车站附近的小巷子里。
“叮叮当,叮叮当!”巷子里传来一曲热闹的人间烟火交响乐。
这条巷子顺势被当地人叫做“叮当巷”,因为在这条巷子里讨生活的都是补鞋、补锅、修伞、修农具、补衣服换拉链纽扣的手工艺人,他们敲敲打打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时间久了就被称作叮当巷。
现在由集体统一管理,镇上和公社给批了证的才可以在这里摆摊营业。
补锅的老师傅拿着小锤子娴熟地敲打着手里的一口铝锅,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刚来的女人:“补锅吗?放下吧。”
“唉,好。”
叶一贞听见他说话就像被施了法一样,乖乖听从他的指令,立即将锅从背上放了下来。
补锅匠不得闲:“等我把这口铝锅补完,还有一口顶锅就轮到你了。”
叶一贞将铁锅放到他面前问:“老师傅,麻烦你看一下,我这口锅补一下要多少钱?”
补锅匠瞟了一眼:“哟,你这锅破得有点厉害,得七毛钱。”说完又继续忙碌手中的活计。
叶一贞攥着衣角叹道:“这么贵吗?平常补个锅不就一毛两毛吗?”
补锅匠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用小锤子指了指他手里的铝锅:“一毛两毛的是这种,你那口锅那么大个洞,不好补啊。”
叶一贞又跟他讨价还价:“老师傅,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给我算便宜点吧。”
补锅匠将补好的铝锅放在一旁,又换了一口顶锅继续补:“行吧,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算你六毛,不能再便宜了。”
六毛钱跟六块钱差了整整十倍,补一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叶一贞想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那就等下次再换新锅吧。
她这口锅确实难补,老师傅比划来比划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那口锅给补好了。
叶一贞这次没带犹豫的,背着补好的大铁锅直奔国营医院。
拿药窗口的药剂师看见那个背着大铁锅的女人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心里挺不爽,叶一贞却爽快地拿出十八块钱塞进收费窗口。
她高兴道:“老师,就拿这两种药。”
药剂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运气好,就剩这两盒了。这一盒是消炎药,外敷的,一天两次,这一盒是抗生素,内服的,也是一天两次,别弄错了。”
叶一贞珍而重之地将那两盒药放进了背篓里,又用补好的锅挡住,防止它掉出来。
拿到药的叶一贞一身轻松,进口的药必然是好的,肉肉身上的伤也能尽快好起来,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了。
她再次返回了供销社,售货员忙起身替她拿锅:“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看看,就剩那一口了,再晚来一步可就没了。”
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回来的人,售货员见多了,她一看她背上大铁锅的大洞就知道这女人肯定会再回来的。
“不不不,我不买锅了。”叶一贞急忙说明。
售货员疑惑地往她背后瞄了一眼,见那口大铁锅已经打上了补丁,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又重新回到了柜台里面。
“哦,这样啊,那要什么你自己看吧。”
叶一贞先是花一毛钱买了五盒火柴,打了三斤三斤煤油花了一块五毛,又称了两斤挂面、三斤面粉,共计两块六毛,外加三张一市斤的煤油票,一张五市斤的粮票。
售货员撇撇嘴:“就这些?不再看看别的?”
叶一贞捏着手中的钱票咬了咬牙,反正都要挨骂的,索性今天一次性把想买的都买了。
这些日子她是越活越明白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着的时候不好好享受,死了到阎王殿都是个饿死鬼,连鬼都瞧不起。
她豪爽道:“再给我称一斤五花肉、一斤芝麻薄饼、半斤绿豆糕、两斤脆苹果,哦对了,再打一斤高粱酒……”
叶一贞背着一大筐东西还没有翻上山,琴舒敏就带着肉肉蹲在路口等着,看见叶一贞回来,肉肉倒腾着小短腿跟在琴舒敏身后跑,跑到叶一贞面前时就乖乖坐下。
叶一贞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肉肉也来了?”
肉肉咧着嘴回应:“嗯嗯~”
琴舒敏兴奋道:“妈,您终于回来了!”
叶一贞慈爱地看着小女儿笑道:“小馋猫,这么早就过来等着,怕妈在路上把你的零食偷吃了?”
琴舒敏羞答答地挂着叶一贞的胳膊:“哎呀,妈,当然不是!二姐给我们做了窝窝头,我们给您也留了两个,还放在锅里温着,冷了就不好吃了。”
叶一贞回到竹屋,坐在屋檐下吃着二女儿做的窝窝头,喝着四女儿给她倒的温开水,看着孩子们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
琴舒丹:“妈,今天是什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