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垂下,宫灯四起,亭台楼阁、长廊檐下都悬挂上了精致的宫灯,衬得太液池周围亮如白昼。
李昭隐身在暗处,望着亭中宫宴盛景,眼底染上一抹冷意,他将目光放在魏帝身侧的小身影上。
许久后,宴会上开始觥筹交错、寒暄叙旧,相谈甚欢,官员和女眷席都有人相约离席,想借着此番入宫的机会,赏一赏太液池附近的风光。
李昭收回目光,转身走入黑暗中,宽大的袖袍之下露出一抹白色。
“昭殿下是来赴小九的生辰宴?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李昭看清来人,是大魏的大皇子姜明桀,他走的是无人小道,不曾想却与姜明桀正面撞上,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谦谦君子模样,看上去倒不似姜风琰嚣张跋扈,但比起伪君子,他倒是更喜欢真小人。
宫里宫外谁人不知二皇子姜风琰暴戾、易怒,手段极其残忍,谁若惹了他,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没人知道这些都是出自姜明桀之手。
若非他在无意中看到散播这些的竟是姜明桀身边的人,连他也被姜明桀伪装出来的样子骗了。
李昭不语,只静静盯着他。
姜明桀打量着李昭,见他身上的长袍竟是近日才送进宫的蜀锦,眸光一冷,眼里闪过算计之色,轻哂着说:“二弟最近忙于小九的生辰宴,倒是忘记与昭殿下叙旧了,不如今日便由我替二弟,好好招待昭殿下。”
他一挥手,身后的宫人上前按住李昭肩膀,欲要将他按下去
李昭挣脱束缚,冷冷望向姜明桀,问:“大皇子这是何意?”
姜明桀笑而不语,后退半步冷眼旁观,只一个眼神,宫人重新压制住李昭,对着他的膝盖一脚猛踹。
李昭吃痛,却站得端正。
他在心里计较以他如今的身手,能否从他们手下逃走,膝盖却在一瞬间受到重击,刹那间痛到他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四肢被人踩住。
只见他宽大的衣袖中,竟跑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雪白兔子。
姜明桀俯身抓住雪兔,冷笑一声:“怪不得昭殿下来了宫宴,原来是来给小九送生辰礼了,我倒是不知道,昭殿下和小九是何时认识的?”
他举起兔子重重摔在地上,兔子立时五官流血,动弹几下便僵硬了。
看着兔子的尸体,姜明桀满意地笑了下,又一脚将兔子尸体踢到李昭眼前,抬脚走近他,缓缓蹲下后用力捏起李昭下巴,厉声质问:“说,你和姜鸾是如何认识的?”
李昭被迫抬眼,看到他脚边兔子的尸体,忽然低笑几声,朝他啐了一口血水,冷嗤道:“姜明桀,你也不过如此,还比不过姜风琰。”
竟拿他与姜风琰那个蠢货作比?
姜明桀面色一变,怒视着李昭的笑,眼睛眯了下,忽然起身道:“松伯,给我废了他的腿,既然昭殿下不想说,那便爬着回去吧。”
松伯闻言走近李昭,他脚下沉稳却落地无声,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他往李昭嘴里扔了颗药,对着他膝盖处踩下,又反复碾了几脚。
李昭只觉膝盖处像是被人砸下千斤,瞬间便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无边无际的疼。
他疼得全身被汗水浸湿,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嘶吼却发现出不了声,他们给他喂了哑药。
喉间腥甜,他吐出一口血,意识逐渐模糊,却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松柏和姜明桀。
姜明桀见李昭晕过去,上前踢了踢李昭一动不动的身躯,皱眉问:“松伯,他不会是死了吧?”
“不会。”
松伯厚重的嗓音传来,“我给他喂了暂封喉咙的药,让他不能出声,方才气血上涌,才致晕厥。”
“如此,我们还是快些去赴小九的生辰宴,松伯,将这畜生暗中送进青鸾殿,既然是李昭送给阿鸾妹妹的生辰礼,我便替他物归原主。”姜明桀瞥了眼兔子尸体,抖了抖衣袖,朝着太液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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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亭内。
姜鸾忽然感到了一阵心慌,她抬手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目光在望春亭内扫过,席间喧哗热闹,没有异常。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事了,便趁着魏帝不察,将碗中的甜汤打翻,尽数倒在她身上。
魏帝听见动静,担忧地看向她,问:“阿鸾,可有烫到?”
姜鸾摇摇头,起身道:“父皇,儿臣无碍,只是弄脏了衣裳,还请父皇准许儿臣下去换身衣裳。”
魏帝慈爱地点点头,说:“快去吧,仔细莫要再受了风寒。”
姜鸾福了福身,带着慕光走出望春亭,心下越来越慌,脚下也越走越快。
但还是太慢了,她正要让慕光带她去扶云殿,便看到姜明桀从远处走来,只好缓下脚步。
姜明桀自然也看到了姜鸾,他走近后笑着说:“阿鸾怎么这个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