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的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跟他老子拧着来。
到底做过几年夫妻,插刀插的恰到好处。
清慕避开视线,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波澜:“我素来胸无大志,承蒙公主不弃,委身下嫁,公主要改嫁要休夫,我绝无二话。”
这话往细里想,其实是个任凭处置的意思,可惜他这人油嘴滑舌不正经是有前科的,难得说句真心话,听的人却不信。
沈昭华斜眼看过去,那人一脸赤诚看着像个人似的,忍不住冷哼一声,示意燕明臻说话。
燕大人求之不得,他是陛下赖以治国的贤臣,家长里短调停的活他干不来!他生怕这二人在起口舌之争,得了开口的机会,立时言简意赅把国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末了燕明臻对着清慕一鞠到底:“请侯爷顾念大陈江山,顾念天下苍生!”
这三言两语仿佛惊雷直接炸在耳畔,清慕脑中一片轰鸣,他身形发颤,扶了把书案才将将站稳:“卫军兵临淮水?”他近乎茫然的把目光转向沈昭华:“千咳咳···千肆关的唐思远呢?”
沈昭华见不得他没心没肺的快活,却一样也见不得他难过,她强忍着没有移开目光:“唐将军殉国了。”
清慕难以置信:“千肆关后驻地守军七万,易守难攻,唐思远、唐思远胆大心细是难得的将才,怎么会丢了千肆关?”
燕明臻不便明说,只得道:“两年前,陛下下旨推行君符令,不见虎符不出兵。”
余下的话不需说了,没有虎符,唐思远调不动驻地的兵。
清家两代人皆是军中旗帜,清慕放权三年,可他身强体健一点也没有要吹灯拔蜡的意思,皇帝用着骨子里姓清的守将怎么能放心不给猛虎带上锁链。
多说无益。
清慕闭门画了一下午的地形图,当天悄无声息的带着几个侯府家将连夜奔赴渭水,沈昭华在城楼前与他话别。
两人相对而立,半晌无声。
二人的婚姻来的荒唐,当年沈昭华想要军中势力为当时还是二皇子的今上夺嫡加筹码,清慕被先帝困在京城无所事事,两人一拍即合。
公主出阁,侯爷出京。
这么多年过去,其中有几分真情还是两说。
北风呼啸凛冽,沈昭华的衣裙猎猎飞舞,几根墨色的发丝凌乱贴在脸颊,长公主凌人的气势淡了,就显出几分寻常女子的孱弱来。
清慕心头一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自作主张先一步把披风解下来披在了沈昭华身上:“夜深风寒,公主当心着凉。”
带着体温的披风紧贴在身上,她整个人都被清慕身上安神香极淡的甜味笼罩着,沈昭华脑子一抽:“青盐总说,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小太监都不如你细心。”
清慕为她系披风的手顿了一顿,哭笑不得:“······公主谬赞。”
沈昭华轻咳一声,正色道:“家国万担尽在此行,侯爷千万保重。”
清慕墨色的眸子中仿佛蕴含说不清道不明的千言万语,他问:“我就只是侯爷?”
沈昭华一怔。
三年前清慕回京述职,在宫中得知她小产的消息,侯府的门都没进,直接告病在别院一住就是三年。
沈昭华抿抿嘴,她想,你还敢问,我要恨死你了。
她瞪着清慕,执拗的道:“你认错。”
你认错,我便原谅你。
清慕一笑眼带桃花,似妥协似纵容的一叹:“是我错了。”
沈昭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是强撑出来的恶狠狠:“打赢了这场仗,我就原谅你。”
清慕像是想抱她,最后却只伸手捏捏她的一缕碎发:“守土封疆是男人的事,你放宽心,好好待在侯府,什么都别怕···”
“我不怕”,沈昭华像是不习惯他这种含情脉脉,撇开视线道:“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
谁承想,这一去竟是永别。
当年八月十五,镇国侯以身做饵,破南坝,引渭水,葬送了卫国十万大军,也葬送了清家最后一支血脉。
渭水大胜的捷报和报丧的文书一同入了京城。
沈昭华的手指无意识的握紧,她近乎茫然的看着手中文书,嘴角动了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沈行远试探着开口:“姐姐,你别难过,孤已下旨……”
沈昭华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却本能的牵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来:“好!清家男儿当如是!”
她蓦地起身,急行两步后当场呕出一口血来,人事不知了。
沈昭华被耳边谈话声吵醒时,觉得浑身无力,连眼都不愿意挣,只想一直睡下去。
云妃细细的啜泣声扰的她头疼:“我们不该这么做。”
少年天子沈行远的声音带着克制:“谁也料不到清慕会死在渭水。”
“我们不该害公主小产,更不该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