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祁岁安已回房睡下。
祁岁欢睡不着,霜盼陪着她在石子路走来走去。
“小姐有烦心事?”
祁岁欢看着地上石子,每颗大小不同,细数不尽。
“近日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过度思虑了……”
霜盼紧张查看,“可是头疾犯了?”
“可能。”
霜盼自祁岁欢入祁家开始,便一直伴她身旁,她的身子如何最是清楚不过。
“小姐不如休息几日?反正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不行,一旦松懈,局面便会不可控。”
她做局八年,自八年前跪于祁家门前,她就已经将自己算计进去,这一切都是为了回京的今日。
好不容易将局做得完美,她决不能松懈。
霜盼想起八年前的那三日,小姐跪在祁家门前,抱着一个未足月的婴孩儿,不哭不闹,只为进祁家求学。
路过的人见着那婴孩儿因饿了而哭,心肠软的都会送上一碗米汤。
祁岁欢也没有拒绝,毕竟婴孩儿更加重要。
好心人都在劝说她不要再跪了,祁家已经多年不收学子,不会为她开启那扇门。
祁岁欢不听不理,就这么跪着。
第三日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祁岁欢将婴孩儿紧紧护在怀中。
最后实在撑不住,晕倒在大门前——
霜盼还记得当时照顾她的时候,那双膝盖肿胀得厉害,身子轻得风一吹就会被带走一般。
她醒来的第一句便是喊着自家阿弟,谁拦都拦不住,就这么跪着爬出了房门。
祁家祖奶奶抱着婴孩儿站在她面前,“你名为祁岁欢,你弟弟祁岁安,不再是你原来的姓氏,生死皆是祁家人。”
祁岁欢那三日不曾哭泣,不曾发脾气。
却在听得是祁家人时,大哭了一场,整座府邸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想起那日,霜盼就心疼得不行。
“小姐……”
祁岁欢瞧见霜盼眼底的心疼,微微低头正面看她,笑得温柔安慰道:“霜盼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能撑过去的。”
霜盼依旧担心,那可是服侍了八年的主子,来京后整日应付那些人,还受了伤。
“小姐,后天便是公子去书院的日子,那日咱们便好好赏一下回城风景吧?”
祁岁欢知道霜盼的忧心,只得答应,“好。”
此时树上落下一道身影,“小姐,宣平王爷来了。”
霜盼立刻将面纱给祁岁欢戴上,“王爷倒是爱来,这两晚都往这儿跑。”
祁岁欢扯了扯面纱的绳子,“今日发生了大事,他当然紧张。”
霜盼扶着祁岁欢回到小院前,沈宴景早已坐在石凳上倒茶。
但他尝了一口花茶,还是没办法喝下第二口。
眉头深锁,带着几分嫌弃将茶杯推开。
祁岁欢走到石凳上坐下,拿起桌上茶杯,“王爷不爱喝花茶,明日岁欢让他们去买些上等龙井回来。”
“不必。”
沈宴景又拿回茶杯,倒了里面的茶水,续上一杯温水。
“今早大理寺的事情入了父皇的耳,发了好一阵脾气,但暂未查办三司。”
祁岁欢将茶杯放下,侧头看向霜盼,霜盼会意,搬来一张木桌,将茶具放好,又回屋搬来棋盘,放在石桌正中。
又一番走动,掌好两盏灯笼才退去一旁候着。
“毕竟靖刑司掌司大人的案子,若是此时查办三司就无人可用了。”
“今日大理寺将案子呈上时,父皇将几位皇子都叫进宫里,似乎有意要在几位皇子中挑人来查。”
祁岁欢点头,“王爷放心,两件案子,你总会被选上一件。”
沈宴景额上青筋一动,“你怎知。”
“皇上虽然昏庸,但几位皇子的秉性他是知道的。”
沈宴景听得她如此直白,不禁哑口一笑,“你倒是敢说,若是传入他人耳中,只怕早已上了邢台。”
祁岁欢跟着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位王爷笑,平日里总是寒着脸,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不禁打趣起来,“那王爷已经听到了,会不会说予皇上听?让岁欢上去邢台走一遭?”
沈宴景看着她笑弯的眼,怔了怔,“那倒不会,若是你上了邢台,本王还要四处想法子捞你,实在麻烦,还是不了。”
“呵呵,”祁岁欢咯咯笑出了声儿,肩膀跟着抖动,“王爷着实有趣,竟陪着岁欢说起玩笑来。”
此时是这段时间来,两人相处最轻松的一次。
祁岁欢选了黑子,摊手作请状。
沈宴景拿过白子,两人棋盘对弈。
“户部那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