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用银线绣着精致盘云纹的华丽锦袍,整个打扮是王玉凝从未见过的贵气。
可惜王玉凝不知道,也看不到此时纪修远的冷峻严肃表情。
‘‘纪将军,西北那边寄一封暗信。说是几日前我们装作商人派去探路的那支小队迟迟没给回应,小裴将军先后派出两队人去找也没了踪影。’’
听到玄烛这话,纪修远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唇紧抿,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眸里溢出几分杀意。
‘‘已经来不及了,告诉小裴将军不用再派人去了。调整兵力,这段时间细细排查入关的商贩,遇到可疑之人立马拿下。’’
玄烛立马抱拳答道:‘‘是,将军。’’
纪修远拿出一道密信,吹响鹰哨。
一阵尖锐的鸟鸣撕裂长空,只见一只大鹰疾箭一般的俯冲而来,在黄石假山低空处盘旋了一圈,稳稳的歇在了纪修远肩上。
王玉凝被吓了一跳,顿时尖叫出声来。
纪修远厉声喝道:‘‘何人在此处?’’
不消纪修远吩咐,玄烛便上前把王玉凝一行人揪了出来。
王玉凝受了惊吓,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是我啊,阿远哥哥。’’
纪修远没好气的开口道:‘‘宴席安排在前面,你来这园子里做什么?’’
王玉凝娇滴滴答道:‘‘是纪伯父让我来找你的,过几日有一年一次的冬猎。不仅大大小小的世家公子小姐都会参加,连那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也去呢。阿远哥哥箭术这么好,不去岂非可惜了。’’
‘‘不去。’’
王玉凝语气里染上几分焦急,‘‘为何不去?这可是伯父的意思,伯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安排。’’说完,纪修远转身就走,只让玄烛把人送回席面上。
当天晚上客人们离了席,纪老将军就把纪修远喊到了宗祠里。
‘‘淮安城里哪家公子像你这般成日里打打杀杀,如今到了年纪给你相看。你到好,成日里摆一副冷脸给人家姑娘看。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父亲明察。西北未平,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纪家满门忠烈,我又怎能溺于儿女私情?’’
每次提到亲事,纪修远都是这样一副一脸坚决的样子。
纪元纬开口:‘‘这种事情还要你教我不成?我费尽心思把你从生死堆里摘出来,你倒好,还天天想着往沙场跑!’’
纪修远衣袍一掀,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跪下,‘‘孩儿忤逆不孝,未能遵从父命。但扪心自问,不曾愧对祖训教导。’’
纪元纬又如何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纪家军功称得上是开国之辅。
只是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迟迟没有立下太子,柔夷近来又不安分,外敌未清,再加上朝纲不稳。纪元纬只怕纪家上下功高震主,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后果。
他前半生全都拼在了沙场上,一柄伏羲将军剑用得筑了锈,却仍然防不住朝堂之上射来的暗箭。
常言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年过半百的老人吃了亏,总想替自家儿女铺好了路。殊不知有些路就是要磕磕绊绊的走过,碰了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可纪修远哪是个会罢休的人?
当下便脱了大氅,在这天寒地冻的宗祠里跪了一夜。
纪老夫人来来回回劝了好几次都劝不回纪修远。这么多年了,她是最知道他们父子俩这脾气的,两人一样的倔。
纪老夫人哭红了眼,和纪元纬大吵了一架,又说道:‘‘将军莫不是糊涂了?那王家姑娘有多刁蛮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耳根子也软了,别人哄你几句你就拎不清对错。远儿是我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有了的孩子,你不心疼自有我心疼。’’
纪家还只是一个普通武将时,纪夫人就跟了纪元纬,他许多年都在西北甚少归家,全靠纪夫人一手操持。
过了许多年,两人才得了纪修远这一个独子。
纪元纬一手揽过夫人安慰到:‘‘夫人莫急,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明天我就辞了那些帖子,只让远儿去书院听学去。’’
纪修远原本是打算偷偷回西北的,正巧之前埋在淮安城的探子玄音来报。
说是发现淮安多了一些柔夷人,这些人白日里就待在画溪巷的一处院子里,门栓一锁,除了定时有人来送些伙食就没有人出入了。
许是日子久了便有人觉得烦闷,夜里就偷偷跑去酒楼喝酒,这才被玄音发现。
既然这样,纪修远索性就留在了淮安,一方面暗中探查柔夷人的打算,另一方面也正好如了纪老将军的意。
虽然名在书院,纪修远却时不时的就消失几天。
这天夜里,席岁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倒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