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娘子,你发上的朱钗掉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萧涣不仅没发疯,竟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碧红石榴簪。
江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真空荡荡的,是方才不经意间掉落的。寻常的首饰铺子可买不到这正统的石榴红色,
萧涣捏着簪子翻来覆去打量着这钗子,像是在打量着自己刚刚捉到的猎物,而后才交给了江缨:“寻常的商铺可买不到如此好的成色,这是宫中之物吧。”
“是。”江缨如实答。
他似是刚刚想起了些什么,又道:“莫非,你就是那位贺府娶进来的江家姑娘?冬至的满城烟火可是人尽皆知啊。”
江缨朝萧涣行了一礼:“见过萧世子。”
“是个乖巧伶俐的美人胚子,啧啧啧,太可惜了。”说着,萧涣转而将矛头对准了贺重锦,斜嘴一笑的表情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那么也就是说,贺尚书家足不出户的病秧子贺重锦,就是你了?”
贺重锦眸色冰冷融化了下去,面对萧涣的挑衅,却像往常那样温和地笑了笑:“缨缨平日里最是珍视她这支簪子,重锦在此谢过萧世子了。”
萧涣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道:“贺重锦,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我说你是病秧子。”
江缨:“......”
世上竟还有人无缘无故就口出恶言?实在是太过分了!
然而贺重锦却是不急不躁,未因萧涣的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笑道:“我本就体弱多病,被萧世子说成病秧子,倒也无妨,不过有句话说,气大伤身,但愿萧世子以后不会像重锦一样才好。”
这样的处变不惊,这样的临危不惧,不怒自威......和那个人竟是骨子里的相似。
萧涣心中冷笑连连。
像,太像了。
无论是性格、言行、长相,甚至还有心机,无一不像极了当年年少英才的舞阳侯,起初他还不信,得到贺重锦出贺府的消息后,偏要来看上一看,如今亲眼目睹。
萧景棠,你有这样可堪大任的私生子,难怪我成了笑话。
熊熊怒火在萧涣的心中愈燃愈盛,竟是连假戏都做不下去了,他简直恨不得当即就让贺重锦这个杂种血溅当场。
贺重锦的神情愈发柔和,完美到没有破绽。
“时辰不早了,萧世子,重锦与家妻就先告辞了。”
说完,贺重锦轻轻拉住江缨的手,准备踏着夜色回到贺府。
萧涣吃了瘪,瞪着贺重锦的背影,眼神愈发的狠,牙都要咬碎了:“贺重锦......你个低贱的杂种,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
二人继续往前走,江缨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他恰巧也看向江缨,继而对她笑了笑。
他不生气吗?
他不在乎吗?
下一刻,江缨挣脱了贺重锦,坚定地转回了身对上萧涣,字字句句都带着力度:“舞阳侯是一国重臣的表率,但是萧世子方才的言行,实属不配为舞阳侯之子。”
这话不偏不倚,正正当当地踩到了萧涣内心深处的最痛点。
“你说什么!?”宛如老虎的嘶吼。
“萧世子,我敬你一分,还望下一次你不要为难我的夫君,这世上但凡是鲜活的人,终归有一天会为自己的一些言行而付出代价,萧世子也是一样的。”
萧涣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拔出身旁侍卫的剑,对准江缨。
见他拔剑,原本街上还余下一些看热闹的百姓,见此情景纷纷逃离,生怕这位萧世子的怒火波及到了自己。
此刻她才勇气全无,不由得害怕起来。
贺重锦将江缨护在自己身后,替她挡住了那指来的剑锋。
“萧世子莫不是忘了一些至关重要之事。”贺重锦的声音犹如极北冰川一般,冷得吓人,眼中温和荡然无存,此刻就好似变了个人般,“需不需要重锦提醒萧世子,免得日后夜长梦多,后悔莫及。”
分明是不轻不重的话,竟顿时让萧涣心中滋生出巨大的恐惧,手上泄力,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他知道贺重锦所说的,自然是那封信。
上面写着,会将让萧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一瞬间,父亲萧景棠的样子与眼前的这个贺重锦瞬间重叠起来。
萧涣怕了,怕萧景棠。
贺重锦带着江缨顺利离开。
吴安见萧涣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开口道:“......世子。”
话音刚落,萧涣猝不及防地甩了吴安一个巴掌,宣泄心中的怒火,吴安被打得蒙了,而后一声不吭地擦去嘴角的血,早已习惯了萧涣这没来由的暴脾气,低下了头:“世子息怒。”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
“世子若心中有气,就再打属下一个巴掌,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