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缨缓缓睁开眼睛,贺重锦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没注意怀中人已经醒来了。
他在内阁的话,江缨听得一字不落。
惧内......亏贺重锦想得出来。
兴许感觉到异样,贺重锦无意间地低眸,突然发现怀中女子直直盯着他,二人对视三秒,气氛越来越尴尬起来。
白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公子,贺夫人就打了一鞭子,少夫人怎么可能晕过去呢?”
贺重锦喉结蠕动,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装睡,也是极为尴尬地将江缨放下,他一向聪明,竟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上犯了混。
“你......装晕?”
“五天不见你的踪影,贺夫人又是那般咄咄逼人,我不装晕还能做什么?”
她理了理豆绿色的袄子,立定他身前,他也知道江缨面上装得无所谓,心里道不是滋味,便先开口:“缨缨,以后我们便搬到梅园后的园子里,贺夫人他们不会靠近那里,所以对你来说,清净些。”
“不会靠近那里?”江缨问,“为什么?”
“梅林是我命人栽种的,他们不喜我,所以不会喜欢来这里。”贺重锦温和地笑了笑,开始讲起了道理,“有时候,一些人对自己的厌恶,不失为是一种自由与清净。”
微风拂过,梅香四溢。
月白色大氅的男子与豆青色锦袄的女子久久地对视,这一刻虽无言,却有一种奇妙的氛围二人之间迅速蔓延开来。
江缨看着他似水的俊秀双眸,问道:“你与贺夫人说得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可是你内心所想?”
贺重锦想了想,似是记不起来了:“我说得哪句话??”
“夫妻之间,从无尊卑高低。”
在大盛朝,夫为尊、妻为卑,女子应尽妇道,尤其是夫君在朝为官,一切更以夫君为重,这本就是伦理纲常。
可贺重锦却说,他与她之间从无尊卑。
“我确实说了这样的话。”贺重锦温和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离开岳父岳母,就这样孤身一个人嫁到这里,替我打理生活起居,和我一起承受着贺家之人对我的不公,甚至日后还会为我生子,如果这些都是无可避免之事,我想......我断不能让你,失去原本的自己。”
风也温柔,他也温柔。
女子眸光如夜中星点缓缓亮起,又在无声无息地黯了下去。
“听上去也挺有道理的。”江缨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迈步率先走在了前面,“贺公子,我们快些走,要回去后将东西打理好,明日搬院子时会方便不少,你可不要闲着,得回去帮我一起整理衣物。”
或许就是一瞬间,江缨对贺重锦的成见荡然无存,又或许那些成见,本就是莫须有的。
毕竟,贺重锦生得一副天底下女子都喜欢的皮相,像她这样长相算不上去倾国倾城的,嫁给贺重锦勉勉强强是一桩不吃亏的婚事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贺重锦低下眉,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好。”
屋内,贺重锦帮着江缨将衣物首饰还有一些贵重物件打包起来,又拿起扫把亲自打扫屋子,没有叫下人帮忙,而江缨则负责将贺重锦的衣物一一叠好,针织女红不会,倒因为江夫人缘故,从小耳濡目染,会做一些粗活。
二人分工明确,不大一会儿便把明日需要带去梅园之物都打包整齐好。
“缨缨。”二人仰面躺在榻上,他先突然道起了歉,“风寒一事,是我对不住你。”
“没关系。”她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原原本本就是个不沾情爱的女子,嫁给你,与你在一起,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会在乎你是一时喜欢我,还是一时厌恶我。”
闻言,贺重锦当即转过头,眼中透着一丝惊色,后又黯淡了下去。
江缨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继续道:“贺重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未曾问过你。”
“什么事?”
“你故意喝下那一坛梅花酒,解了眠息丸的一半药效,是不想离开贺府?”
沉默片刻,贺重锦如实回答:“嗯。”
果然。
江缨继续问道:“离开贺府,你便可以随心所活,就不必受你父母妹妹们的白眼,贺公子,为什么选择留下来?”
她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江缨一愣:“梦?”
“我梦见离开贺府之后,我过得并不开心,世事也非我如愿的那般,我胆子小,怕梦里的一切都会发生,所以想过过平静心安的日子,顺便帮一个人脱离苦海。”
帮一个人......脱离苦海?
修长的手掌轻柔地握住了江缨的手,她的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而后任由贺重锦握着。
“什么意思?”
他没答她,竟是笑道:“缨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