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照在树上的日光已然落了,不知隐入何处,密林里的瘴气缓慢地成团从地上浮到半空,空气里的可视程度降低。
魏殊从这烟雾弥漫的密林里醒了过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屑。
手里握着短刃,已经进入防御状态。
不远处传来嘹亮的虎啸,附近的鸟儿都被吓得扑棱着翅膀齐刷刷地飞到空中,看着位置,貌似是从斩杀狐狸的树下。
设置的陷阱果然有用,魏殊把握住时机,在这时候出发。
但她还是先拐步狐狸窝,在确保那两只狐狸仍然安稳地扒着窝里的布睡,魏殊才放下心往那片树林里走。
她没有一时冲动上脑直接冲上去砍那大虫,割它脑袋,而是蹑手蹑脚地爬到不远处的小坡,顺着坡度俯身趴下,脑袋靠在拿着短刃的右手臂上观察周遭环境。
此间瘴气弥漫,随着日光的隐入,这片密林的大片面积都陷入黑暗。
这只大虫似乎眼睛不太好,虎鼻嗅着血腥味道,但眼睛却还未找出那三只被割断喉咙的狐狸被绑在哪儿。
魏殊屏住呼吸,正打算着往哪儿开始袭击这只大虫,心下已经想了十几种方法用短刃割裂这大虫的脑袋。
可单用短刃去割大虫明显不现实,魏殊直接换种打法,来套组合技,往腰间里抽出一条粗长的长鞭,这条鞭子还是她专门偷溜出宫找猎户定制的。
鞭子很有韧劲儿,还加了几条大蛇的筋,外皮被保养得油光水滑,甩在空中还能迅速收弹回去,握起来轻巧,但打在人身上重,肋骨也能断八截。
魏殊悄悄提起气力,想要在大虫下一步俯身的时候动手,握在长鞭的把上的手已经浸了汗珠,说不紧张也是假的。
但突然传出的马蹄声打乱了她的动作,马蹄踏破模糊不清的瘴气,踏着虚空一路疾驰过来。
那只还在伏地的大虫被吸引了注意力,扬头对着身后的马发出虎啸,虎啸划破空气,连带着魏殊面前的视线都暂时清晰。
原本气势十足的骏马被这突然来的一声虎啸震破了胆,停住了脚步,将要下去的前腿立时停在半空中,马上的人儿将要跌落下去,好在激灵之下还是提起神智拽紧了缰绳。
身后的几个跟班也骑着马跟来,大声惊呼太子殿下,魏殊这才知道原来的是太子一党。
许是前不久的虎啸引得正在别处搜寻猎物的太子往这赶来,凑巧这只大虫因为许久没吃到即将掉在嘴里的肉,本就性情暴躁的它现在听到那么多人来,感觉出是要抢它蹲的肉,现在的它可是有火没处撒,脖颈处的软毛都整根立起。
魏殊把手下的动作收了回去,先休养生息看山观虎斗,有人送上前来当小菜,她还巴不得渔翁得利。
两方的场面已经升级到白热化,哪怕太子那边人多,但也不敢轻易动手,跟来的随从都在心里暗骂太子冲动。
在来往的路上,他们已经确定大虫不止一只,或许在三只以上,刚刚的虎啸说不定不远处的的大虫都听到了同伴求助,如果现在不早点砍下头颅,那便是白口小儿深入虎穴送食粮。
跟班一脸的汗大颗滚落脸上,太子也不逞多让,坐在马上,他也能感受到身下的马有多紧张,浑身的肌肉夹紧,马蹄也不停在地上刨土,如果那大虫一个眼神过来,这马也许就会突然发疯到处跑。
大虫也在慢慢盘算,偏着头在马群周围转圈圈,它不着急一口扑上去,它等着这些人自乱阵脚,一时鸡飞狗跳,它就能分开吃个干净。
就在这时,太子也盯着大虫拗着的脖子,转头往身后的随从们使眼色,让他们朝这攻击。
还趴在小坡的魏殊悠哉悠哉地看着这心惊胆跳的场面,她也瞧见了太子的眼神,没想到往日擅长中庸之道的太子居然也有机灵的一天。
随从们都懂了太子的意识,等到大虫迈到他们附近,吞了吞口水,从剑鞘里快速抽出长剑,齐齐拽着马绳调转方向往那大虫刺去。
刺的方向各有不同,大虫一时没反应过来,冷不丁地被刺出几个口子,血汩汩流出,看来凑巧是刺中了动脉附近。
一声虎啸而过,大虫的肌肉暴起,愤怒地往马群一吼,本就惊地胆颤的马立时撒开丫子就往四散奔逃,好在这些随从都是聪明的,各个在关键时刻飞身下马,以免被带到各处。
可太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尤其不舍重金养的这匹骏马,可偏偏就在想清的时候晚了一刻,猝不及防地被翻身坠下,看样子似乎断了一根肋骨,瘫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魏殊好后悔没有来的时候带点瓜子,要是能再磕巴磕巴就更好了。
大虫哪能放过这次机会,张着血盆大口就往其中一个随从咬来,一只胳膊给硬生生地咬断,在虎口里嚼吧嚼吧干咽下去。
大虫意犹未尽,甩了甩它的大脑袋,下一口就要生吞活人。
几个随从立刻拿起佩剑挡在胸前,组成一个半圈将太子往身后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