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寄榆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气氛颇好,锅里的食物逐渐散发出阵阵香气,哪怕这个问题司马昭之心,想必也不至于让时润清掀锅。 事实正是如此,时润清划拉着虾仁蔬菜粒,诚实地回答:“整个年级估计都认识你吧?国际班的,长得帅,人缘很好,总是被罚。” 周寄榆得寸进尺地抱怨,“认识我但从来都不理我。” “你跟谁都很熟,我哪敢自作多情。” 时润清耸肩,“你们班的都是少爷小姐,一年学费都抵得上我们家庭年收入了,我一介草民哪敢多看。” “家里有钱又怎么样,我们都没你优秀。” 周寄榆绣花一般包好了肋排搁进烤箱,自然而然地接管一口锅,跟时润清并肩站在灶前,“我还记得高三那次你得了奥赛金奖保送庆大,周一升旗的时候专门校长表彰,那周我跟我们班几个人跑去行政楼抽烟被教务主任抓到,你前脚上台领奖,我们后脚上台集体检讨。” 时润清不置可否,金奖选手的总数每年以正比例函数的形式增加,可顶级富豪圈的玩家却人来人往,只能容得下那么几个。 另一个压在周寄榆心头许久的问题,他也一并问了出来,“为什么保送了庆大,最后却去了江大?我在庆大找了你许久,最后问了招生办老师才知道你高考以后拒绝了。” 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后来觉得首都太远了吧,江大的天文系也很好。” 时润清闪烁其词,糊弄过去,刻意欢快道:“应该熟了吧,我感觉可以吃了。” 她不自信地关火,直接连锅端到桌上,取出两片餐盘和刀叉就坐下准备吃饭,“可饿死我了,上学动脑子可太累人了。” 周寄榆虽不信她的回答,到底还是害怕破坏气氛,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缠。 他入座,自己动手盛起一块牛排,“怎么会想到这边来读硕士?很累吗?” “我本科同学好几个都直博了,更不要说高中时候的竞赛对手,那个匈牙利的银牌哥,他都在MIT发一作论文了。这个研二,说实话工作强度高不如我在国内一边来回飞一边提前赶完学分的大三。” “你毕业论文很优秀,申请直博应该也没问题吧?” “正是因为申请有问题才没读博啊!我又不傻。我那些美国直博的同学天天泡泡实验室,我天天学外语,他们大四进项目组打杂,我大四跑巴黎在片场裸奔,简历乏善可陈,凭啥直博啊!” 说完,时润清轻笑,“我的履历你倒是查的明明白白。” 周寄榆连忙叫屈,“冤枉,你们学校官网的公开信息,明晃晃的挂着当年的优秀毕业论文,不算侵犯隐私吧!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查我户口盘问我,问什么都行。” “你是说深挖你那篇千字文?文笔真差,前言不搭后语。我又不是记者,懒得八卦。” 时润清不愿再与周寄榆拉扯,“既然提到了,你这次务必要把你那传家宝带回去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黄澄澄的烫手山芋跟钱钟书在《围城》里写的借书异曲同工。” 周寄榆挑眉,饶有兴味,“什么意思?我这么一理工科铁直男,还能跟那等大学问家想一块去了?” “人家的借书讲究有借有还你来我往,你送我一块明白着不能收的天价钻石,还是条能贴身戴的项链,既是让我睹物思人,又要让我一直跟你纠缠。” 她恶狠狠地嚼着无辜的小牛肉,“真造孽啊,我一欠债的本该手拿无耻老赖剧本,活活被你赖成卑微讨债似的。” “这么夸张?”周寄榆毫无愧疚之心地笑,“你就收着呗,既然我想追你,占用了你的时间,这都是我该有的表态。追上了等于我左手倒右手,追不上就当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呗。” “得了吧你!我妈说了,不劳而获,天打雷劈。你等会儿赶紧把它拿走。要不是太贵重,我早就寄到你公司去了。” 这等价位的珠宝自然不能走普通的国际快递,专业的押运和保险费用十分高昂,若是由时润清来承担,堪称是一笔无妄之灾。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看不上这些金石之物。真可怜,在别人那儿视若珍宝,在你这儿就弃若敝屣。” 周寄榆嘴里可怜钻石项链,手却捧着自己的脸。 时润清看得直乐。 刚刚时润清言语间“裸奔”一词落到周寄榆耳朵里格外刺耳,不用他刻意动用高情商去察言观色,时润清的呛声明显是受了网络舆论的影响。 虽然话题已经岔远,周寄榆还是忍不住绕了回来,毕竟他此行祝福生日只是附带,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