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下雪了。
她抬头微微眯起眼,即使看不见太阳,云彩白亮的依旧有些刺目。
今日原本看着算是个冷晴天,阿温一早便洗好了孩子们的被单,想着过两天可能连这样好的天气也没有了,只是才刚晾好,一小片冰凉便落在她的脸颊上。
第一片雪花太小太脆,落下便融化了。
但或许是第二片,第三片,更多更多的雪花带着湿重的气息如碎玉般掉落。
她似有所感地回头,果不其然屋里迸发出孩子们惊喜的尖叫,紧接着地板被踩的似有千军万马,转眼大门便被拉开,数十个小萝卜头如洪水开闸瞬间流入前院。
“啊啊啊真的下雪了!”
雪花初落未积,地上还没有玩头,他们只是短暂的稀罕了一番,便搓手手开始帮忙收晾晒在外面的东西了。
阿温对其中几个孩子嘱咐了几句,将手下的活交给他们,便匆匆出了门。
初雪来的这样猝不及防,刚洗的被单看样子今天到晚也不会干,她打算买些炭,烘干被单的同时,中午和晚上烧饭的柴火也正好能省下来。
卖炭的店家很好找,他们有固定的铺面,阿温很快就与店主约定好时间,付下订金;除此之外,她打算额外买一些蔬菜和肉类,虽然鬼杀队的孤儿院伙食供应一直很好,但也不会顿顿吃大餐。那些孩子们,已经嚷了很久想吃寿喜锅了。
她回去的时候,远远便看见鸠山院长朝她走来。
“阿温,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鸠山院长其实是个很和善的老太太,但此时脸色却有些严肃。
阿温才来神流一个月,已经为孤儿院花了不少钱,她自己还生着病,却这样不管不顾。
一个月的同吃同住,已经足够阿温摸清楚这老太太的脾性,她微微笑了笑,将手上的一些食材分给了对方。
“帮。”
“……怎么还买了这样好的牛肉?”
但少女只是微笑而已。
鸠山院长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
就算让她说也说不清楚,得费老大劲了。
两人拎着东西,并肩同行。
一般初雪不会下太大,也不会下很久,只是云光暗淡的很快,就算无风也寒,大约从今天开始,天气都不会有多好了。
院里几个大人商量了一番,打算晚上再和孩子们一起吃寿喜锅,一个人可以带回来的食材实在有限,好在自秋时起地窖里就开始陆陆续续为寒冬存储食物。
阿温最近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由于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弱,如今饭量是越来越小,于是晚上早早吃完,独自坐在炭火角落为孤儿院的孩子们缝制冬衣。
鬼杀队在神流设立的藤花孤儿院并不算大,如今只收容了十六个孩子,因此也仅有一位老院长,原先一男一女两位小职工,现在再加上阿温算三位。这些孩子大部分是因为恶鬼而流离失所被主公安置在此,一部分是鬼杀队队员的遗孤,只有极少数是在附近收留的流浪儿。据鸠山院长所说,这些孩子大多年过十岁便会申请加入鬼杀队,即便没有选择最多在年满十六岁那天也会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今年有一个叫土屋安造的孩子在前两月已年满十岁,主公批准了他的申请,三日后便要离开孤儿院前往鬼杀队培育师处修行,阿温手上赶制的正是他那一件冬衣。
“猜猜我是谁?”
阿温下意识的回头想要看谁站在她的身后,对方却先一步伸出小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他又笑着说了一遍。
这游戏她已经和这里的孩子们玩了无数遍,又怎么会认不出这样清亮的音色属于谁。
“土屋安造。”
“你猜对啦。”小少年松开双手,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阿温能够认出她,但他仍然是高兴的,“阿温姐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完整不结巴地叫出我的名字!”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早熟,更何况藤花孤儿院的孩子们情况更是特殊,除了年龄特别特别小的,像安造这样九、十岁左右的孩子,早已对此类游戏失去了最一开始的兴趣,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觉得这样能够帮助阿温姐姐练习说话而已。
托他们的福,阿温这一月来说话渐渐顺溜了不少。
安造笑意盈盈地在她身旁落座,小手摸了摸那件属于他的冬衣,这样柔软又结实的布料,记忆中在阿温姐姐来之前孤儿院是从来没有过的。
“阿温姐姐,这件冬衣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去了师傅那里修行,衣服少不了损坏,只用最普通的料子给我做件羽织方便出门就好。”
阿温微微侧头对他笑了一下,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可安造离开的那一天,包袱里既有和大家一样的冬衣,也有他想要的羽织。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