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应该是无声的,而回想过去是听寻光影的碎碎雀跃。中川辛太郎的《alone》从耳机里缓缓流出,周璇的手指在冰蓝键盘上敲得飞起。
周璇只知道她现在得做些什么才能够将心中的郁结消散些,键盘上方块被|操纵着做着无规则升降游戏,青轴弹起的声音像是辛勤的缝纫机。
第一次尝试填词,周璇还记得听到Ten的曲子时,灵感迸发|情绪涌动的感觉。遣词排句,打字的手微微颤抖,头顶也冒着快乐的气息。
一完成就迫不及待的私信给Ten,可是一个星期了也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对方冰冷的态度让周旋冷静下来。不由哀叹,连往日喜欢的冰蓝键盘仿佛也在这夏日散发着阵阵寒气。
周璇打开她给Ten《promise》填词的文档,按下删除键,空白的文档只剩下一个文档标题,明明应该是件不太高兴的事,却莫名觉得心情平静下来,就像过去那些年里她努力的结果一样,总是石落大海,没有回信。
在无意间发现Ten是她的同学饶聆,饶聆竟然是她常听的曲作者时,周璇是惊喜的,因为她发现这好像是离开校园后能了解对方的唯一途径。
该怎样描写他,惊艳了时光的少年?但这样直白的、流行在互联网上的说法让周璇有点抗拒,可是又如何换一个比较含蓄的说法呢,是余光中笔下的第三种绝色,是杜拉斯笔下的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很可惜,好像都不是。
后来隔了很久后周璇才找到答案。
“他是我笔下写不完的故事。”
周璇很期待这次合作,希望能够再靠近Ten一些,和他做个网友就好。可惜。
突然灵光乍现,周璇有了一个想写的故事。周璇在这个废弃的填词文档里,重新输入文字。简单讲就是,男主是配音大佬,女主是小透明,在一部广播剧合作中相识,线下见面会相见,发现对方是高中同学,后来经过一系列误会与试探,最终在一起的故事。
好吧,是个一看就很老土、不怎么吸引人的故事,但周璇却很喜欢这样的剧情,不包括夭折的具体算来,这已经是周璇正式写的第9个破镜重圆。周璇思考了一会儿,把提纲里的时间顺序进行了改动。
把再次相遇的情节放在了开篇,周璇眯眼笑了笑,真好啊,倒叙是最浪漫的日记,把每一个错过的日子都藏在天气里,而每一个美好的日子都记录在梦里。
每一篇倒叙的开篇都是一个故事的结局,每一篇倒叙的结尾都是一个故事开始。
‘好像这样先错过的话,我们就不会遗憾了。’周璇不知不觉写到深夜有点疲惫,倒了杯伏特加,关了文档。
睡前随便翻了翻手机,打开Ten的主页,周璇惊喜的发现有一首新曲悄悄上传,曲子的名字很奇怪,和以往简洁明朗的风格不同,这次的曲名只是一个空心的?,又好像和他的风格没什么不同,确实很简洁。
点击播放,音符蜻蜓点水般的砸进周旋的脑海,周璇突然想起了那个已经过了很久的夏日......
拥挤的南区商店嘈杂闷热,少年白蓝色无袖球服下的手臂从周璇的身旁伸出高举,黑色的手表和手中的十元钱跃入她的眼中,周璇快速的扭过头去寻找少年,想要看清他的样子。
那一刻周璇才突然明白,原来有时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周旋不自觉的向少年的方向探去,将所有的感官和注意集中在鼻尖,周璇有点紧张,会闻到什么样的味道呢?
海风、薄荷还是夏日橙?雪松、庙檀或者迷迭香?她的心动会是什么气味?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像透明的啫喱。
周璇遗憾的发现,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味。少年拿着雪碧转身离开,身边的空隙下一秒就被填满,周璇隔着人群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匆忙从琳琅的货架拿了一袋果冻,挤出商店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背影了,周璇却兀自停在路边发笑。
原来不是啫喱,是轻甜的果冻。
周璇的草纸上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果冻是证据”。晚自习快下课了,天已经黑透,周璇疲惫的趴在课桌上看向窗外。
今夜无月。
周璇突然想起中午她应该是闻到气味的,就是没有气味的气味。周璇被自己的想法乐得笑出声。
曲子结束又从头播放,周璇从回忆中清醒,嘴角的微笑也消失在沉默的空间中。周璇返回个人页面打开了常用歌单,接收兼职的翻译单子,开始打工。
小作者周旋也是小译员周璇。在人的一生中,能找到喜欢的事物已是万幸,而被眷顾的是坚持的这份喜欢能够作为养分让人生存,慢慢长成大树,结自己的奇异果,开自己的凌霄花,就算不开花结果也没关系,就让那光秃秃的树枝直刺向天空,伸展的枝叶或许会为谁遮荫,在四季轮回中把珍贵的记忆藏在年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