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穿林,铿响不绝。 血腥味,肃杀茕凉之气。 盖天灭地,无孔不入。 一呼一吸都有着死亡的冰冷和战栗。 武功不是白瑜所擅长的,他并没有逞强,而是迅速退到亲兵护卫结成的阵法之中。 捧着牌位,面容冷肃。 万般情绪,唯独没有恐惧。 正如他以少年之躯,第一次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面对凶猛彪悍的千军万马,没有丝毫惧意。 那时兵甲如浪,旌旗飞舞,马腾、人啸,阵阵声音充斥耳膜,他尚且能够抬头挺胸。 此时此刻,捧着父亲的牌位,他更没有退却的理由。 他也是尸山血海中蹚过来的人,这一次小小的埋伏,比起曾经的过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一众女眷,俞皎与白琇莹尚且镇定,两人坐在轿子里,握紧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迎战。 而高氏、郑氏与杨氏却吓得脸色煞白。 高氏端坐轿中,尽管吓得浑身颤栗,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不断告诉自己,夫君最喜欢她笑了,就算再难再苦,她也要笑着。 哪怕是死,她也要带着笑离开。 更何况,她信得过大姑娘。 郑氏抱住脑袋,缩在轿子里。 尸横遍野的景象她见过,九死一生的经历她有过。 但因为不断射中轿子的弩箭,击出巨大的声响,便是她有勇气面对,也被这暴雨般的巨响弄得心惊胆战。 刚开始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这轿子里是安全的,可慢慢的,她竟生出一种下一刹那就会被万箭穿心的错觉。 然而尽管惧怕如此,她依旧紧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 杨氏情况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她们不是怕死,因为她们早有觉悟。 但死亡只不过是一瞬间,或许还来不及害怕,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濒临死亡的过程,却是那般折/磨人。 那种不知何时会死,又会以何种姿态死的恐惧,以及对情况的无能为力,便是她们此刻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刘尧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 他端坐轿中,想着边关这数月的经历,想着那些比他瘦弱、比他老迈,甚至身子残缺的人,竟能拿起武器捍卫国土。 他身为男儿,健全的男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或许是第一次,他所展现出一种临危不乱的气度。 阿六护着小传义坐在轿子之中,并未因外间的打斗而有所行动。 整个路程,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个孩子,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必须护住这孩子的性命。 所以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小传义鼻头翕动,被浓烈的血腥味刺得难受。 但他尤为平静,仿佛在面对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唯有风轻尘和公孙先生,正坐在轿子里打盹。. 没人比他们更放松,因为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碟前菜。 而这碟前菜,无需畏惧。 负责进攻的护卫朝四面八方散开,迎击埋伏在周围的刺客。 他们个个精悍,不畏生死,那猛烈的打法与狠厉的剑意,很快便将刺客压制。 白明微的铠甲之上,早已溅满鲜血。 刚溅出来的血是热的,而她的表情却是冰冷。 她对此丝毫不以为 意,如同驰骋沙场那般,剑起剑落,无数生命便被了结于她的剑下。 双方胶着缠斗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人悄悄潜至,端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人群中的白瑜。 扣动机关,一支弩箭冲着白瑜的后心疾射而去。 “去死吧!” 刺客狞笑着啐了一声,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可下一刹那,他便被一剑贯胸。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回过头,便看到浑身浴血的白明微,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怎么过来的……” 他不明白,明明这袭火色适才还离他很远的距离,就算再怎么高强的轻功,也不可能在他刚射出弩箭时来到他身边。 更不可能在一剑刺/穿他的同时,一脚踢起石头打偏弩箭。 白明微抽出刺进敌人身体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