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百姓像是还有力气,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白家军!杀过来!若让我在北燕贼子的奴役中生活,我宁可死在这里!” “这是我们东陵的城,你们要夺回来,这样我们的魂归之处就不是‘他乡’,而是我们永远的故土!” “东陵土地,不容践踏!死在故土,死得其所!我不怕!” 这是一道略带喑哑的声音,像是一名刚刚变声的少年所发。 而少年的话,响彻在众将士的耳边。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跟随在少年之后。 “杀!” “杀!” “杀!” “国难不完全是将士们的职责,我们每一个东陵人,都有责任共赴国难!” “杀!” “就算今日我们死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将会快乐地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是东陵人!” “杀!” “我们生是东陵人!死是东陵魂!我们不做北燕的狗!不做敌人脚下奴颜媚骨苟延残喘的狗!” 一道道沙哑的声音,透着悲壮,透着惨烈,但不惧死亡的决心铿锵有力。 最后,是少年沙哑的嘶吼声:“你们不忍动手,我先动了!十八年后,我又是东陵的一条好汉!” “将士们,永 别了,我先走一步,九泉之下,走在英雄的道路上,我们再会!” 说完,少年再也没了声息。 城墙之上,一些百姓的身子动了动,随即像没有生命的木偶,垂耷在沉巍不语的古老城墙。 竟是,不等北燕人动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咬舌自尽,就是为了不让收复城池的将士们自责愧疚。 这一幕,发生在短短时间内。 正当北燕将士找到发出声音的人是谁时,他们早已英勇赴死,就算灼灼烈烈燃烧的油倾倒在他们身上,也不再有任何痛苦的惨叫发出。 北燕将士怒了,也慌了。 或许在后悔没有把这些百姓的嘴堵上。 还有一些百姓没有死去,他们拼尽全力,用最后的力气,一同哼唱历史长河中,那首表达强烈爱国情怀的诗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老!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歌声里,透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壮烈。 但白明微听得出来,这些人无一不爱着东陵,无一不在尽自己的力量,守护这片 山河疆土。 他们宁可惨烈赴死,也不愿过着被外敌奴役的日子。 歌声渐渐微弱,几乎听不到了。 白明微抽出剑,高高举起来,目眦欲裂地大喊一声:“将士们!杀!” 就算保不住这些人的性命,他们也要保住这片土地。 这样才能令无辜百姓的牺牲有价值,而百姓们的子孙后代,也能以东陵人的身份,堂堂正正挺直腰板地活在故土。 “杀!” 所有白家军异口同声地嘶吼一句。 气势震破天宇。 本来因此受挫的士气,也因百姓们的从容赴死而被调到最高。 所有人都哽咽着,红了眼睛,也生出无法抵挡的力量。 白家军的剑,不止裹挟勇气,还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如同决堤的黑洪一般,涌向平城的城墙。 “把这些百姓都杀了,让他们踩着同胞的尸体来战斗!” 敌军中,将领冷声吩咐。 北燕军的剑,对准了那条决定生死的绳。 砍,再砍。 一具具已经自我了断的尸体,砸下,稀烂。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坠落,死去。 而来到城墙之下的白家军,也踩到了他们同胞的尸体,踩着本该被他们守护的弱者,杀向这座 饱经风霜的城。 白明微的怒意,也因此抵达顶峰。 而手中的那了结过无数生命的剑,也因此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在巍峨高耸的平城与势如山洪的白家军之间,她赫然只是一道渺小的孤影。 但她还是执起剑,在卫骁的掩护下,将毕生所学灌注在剑上,而后不再抑制,猛然劈向城墙。 带着怒意,带着悲伤。 这把不祥的剑,承载着她的情绪,就这样劈开了这扇被北燕人撞过无数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