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
“她们说阿母是狐媚子,不检点,说阿母与我娘一样,不知和多少男子——”
小郎君说不下去了,哭得更凶。
“阿母才不是这样的人,阿母是最好的阿母。”
宋初姀脸色变了。
“你娘亲也不是这样的人,崔厌,你记住,你娘亲不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
她抬眼,眉眼带着少有的冷漠,扫过一众下人。
“去查查是谁在小郎君面前嚼舌根,发卖了出去。”
她顿了顿,又道:“编排月娘子的人,拔了舌头再发卖。”
下人纷纷低头,未料到夫人会如此大动干戈。
崔厌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讨厌的那些人被惩罚了,因此擦干眼泪,忍不住问:“阿母,你能抱抱我吗?”
宋初姀垂眸看他,没有动作。
小郎君低头,松开抓着她裙摆的手,有些失望。
下一秒,他就被纳入一个香软的怀抱。
阿母的怀抱很软,但是很少抱他。崔厌又想哭了,但是阿母不喜欢他哭,他忍住了。
身后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宋初姀回头,看到了匆忙赶来的崔忱。
崔忱半敞着怀,脚下的木屐还没来得及换,身上星星点点,皆是女子留下的痕迹。
宋初姀下意识捂住了崔厌的眼睛。
“卿卿,我听闻阿厌出事了,来看看。”崔忱说话间,目光定在宋初姀脸上。
千金散的药效还没下去,崔忱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热。
宋初姀看着他,突然有种浓浓的倦怠。
-
宋初姀第一次正式见到崔忱,是在烟花巷。
她曾不止一次看到过崔忱在花楼里醉生梦死,只是这一次,他们才算正式说上话。
那时是上元佳节,裴戍与人轮休,悄悄带她在城内闲逛,一不留神进了风月巷。
裴戍脸色臭得要命,将她护在怀里往外闯,横冲直撞下,撞上了崔忱一行人。
崔忱身边带着一个模样漂亮的美娇娘,桃花眼落在她与裴戍相缠的手上。
“崔娘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胆许多。”
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里,那时她想,崔家大概是要退婚了。
未婚妻与男子同游烟花巷,换哪个世家子都接受不了吧。
正好她也不喜欢崔忱,更嫌他脏,退婚便退婚吧。
可是崔忱却表情不变,调笑道:“宋小娘子大胆,崔某素来生冷不忌,若是可以,我们四个人......”
她没听完,便被裴戍拉到身后藏了起来。
那天裴戍脸色难看得要命,若不是她拦着就要当场将崔忱打得满地找牙。
后来他将她抵在城东小巷的屋子里一遍一遍地问:“翘翘那么护着他,那是要我还是要你的崔郎?”
他力气大,灼热的手掌在她身上作乱,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浑浑噩噩忘了那日是怎么应付过去的,只知道崔家到底也没人来退亲。
她后来想,崔七郎为人生性放荡,大概是要有的薄情郎。
他接受自己的放浪形骸,也不在乎未婚妻是否忠贞无二,但也不是全然不好,他放荡却不颓废,不堪是真的,可在风月事上却是少有的洒脱。
可是如今呢,当年洒脱的崔七郎不见了,只剩下浓浓的颓废。
“不必看了。”宋初姀松开捂着崔厌的眼睛的手,听到自己说:“我带阿厌,去外面看看。”
她被送回来的第二日,新帝便撤了矗立在九华巷的军队,只剩下几个看守的士兵立在巷口,时刻盯着这些前朝世家动向,限制他们出入九华巷的自由,算是威慑。
宋初姀牵着崔厌的手踏出门槛,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不太想见到崔忱,更不愿与他在同一屋檐下相对无言。
“阿母。”崔厌仰头看她:“许多下人都在说阿母的坏话,阿母能不能让爹爹将她们都整治了。”
说闲话的人太多,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小郎君面前说,但是崔厌心里却明白。
往日里阿母在家中一直备受称赞,他实在是不懂为何一夜之间就变了。
宋初姀目光闪烁,扯出一抹淡笑。
她被那个将军带走了几个时辰又完好无损送回来的事情人尽皆知,哪怕她与那将军那君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落在旁人眼中也与真的发生了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事情捂不住,尤其在世家里,怎么会没有闲言碎语。
“阿母~”崔厌拽了拽她的裙子,又重复:“你叫爹爹整治了她们好不好?”
宋初姀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一个人说可以整治,三个人说也可以整治,但若是一群人说,难不成将所有人都砍了不成?
她伸手摸了摸小郎君的额头,却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