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最后一挂鞭炮在微冷的风中炸响,花烛初上。
“秦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贺公子会给您带餐食回来的!”
小侍女胡乱地福了福身子,转身小跑出了卧房。今天婚宴,她还惦记着好不容易才能吃上一次的大餐呢。
黑暗中,我的呼吸清晰可闻。
最后一丝人声也消失了,我用力扯下盖头。
手感细腻,刺目的大红色,绣着两只纹样繁复的金色鸭子,瞪着四只眼睛,仿佛是在嘲笑我的处境。
偌大的空房间里没有点大灯,晃眼的几撮花烛照亮了床前。
我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脸,只觉得沾了一手粉。
一时顾不上害怕,迅速抓过一支花烛,恰好照亮了床头柜上一面小小的铜镜。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凑上前去。
“啪!”
花烛掉在地上,绵软无力地翻滚了两圈,兀自熄灭了。
我死死地盯着铜镜。
镜中的我还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却又不仅仅是那个我。
脸上擦着精致的妆粉,眉毛和眼睛都被仔细地画过;平日狂放不羁的墨色卷发被治理得服服帖帖,挽作一个繁复的发髻,在脑后高高束起;脖子和手腕上沉甸甸地坠着金首饰。
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衣服……是大红色的,婚服。
大红色婚服!
我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就要再次晕倒。
镜中人的面色也是登时煞白。
我不管不顾地对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确认了各个部位都完好无损,才缓缓跌坐回床上。
是的,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像无数本狗血小说那样,我穿书了!
还是一本我根本没看完,也不熟悉剧情走向的小说!
古宅的窗外,天色已暗。
几个小时前,一个难得温暖的冬日下午,在图书馆晒得懒洋洋的我,翘着脚打开了一本古言。
而只写了几面的考研习题集,被胡乱地丢在一旁。
二十出头的年纪,我看过的文不算少,但还是第一次被推到女主名字发音和自己一样的文。
当然,她的名字看起来高级太多:秦鉴澜。
第一眼就让人想看看,这是不是一部大女主文。
想着能出版的小言也不会太差,我起初尚且读得兴致勃勃,没过多久却渐觉乏味。
就在我打算放下小说时,大脑蓦地一空。
身体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拖拽着,坠向了无垠的黑暗……
再睁开眼时,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同时头痛欲裂。
待到丝丝痛感剥离,我发觉自己被一片绸缎笼罩着。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坐在古香古色的婚房中,小侍女胡乱地福了一福身子,小跑出了卧房。
临走前还大声喊着:“秦小姐,您再坚持一会儿,贺公子会给您带餐食回来的!”
……
我并非没有想象力的人,也不是没看过穿越小说。
可回想起刚刚看的那点情节,再想到我要待在这里,整个人就不寒而栗。
书中的秦鉴澜,年幼丧母,虽贵为将门独女,却在相国父亲为她举办的比武招亲上闹了大笑话。
按照父亲的计划,她的绣球原本应该落到某个世家公子的手里,再顺理成章地完成家族联姻。
全因剡朝已经和平了整整三十年,而她的大将父亲前几年名义上受封相国,实则完全被夺权。
加之她唯一在世的兄长打小体弱,平日深居简出,秦家相当于后继无人,朝堂上的地位岌岌可危。
按说这种境况下,最聪明的方法应该是接受现实,远离官场污浊,或者直接带着子女告老还乡,顶着相国的名头,活得潇洒自在才是真。
偏偏秦相国喘不顺这口气,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为本朝天子坐守江山三十年的人,就想趁着给独女秦鉴澜招亲,联合上其他世家。
小说里,那场热闹的比武招亲从清晨延续到日落,而那个姓王的世子本来也抢到了绣球。
可那夜的最后,出现在秦相国面前的,却另有其人。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黑色锦袍被自己的呕吐物弄得不成样子,倒在了秦相国的面前,手里却紧紧地抓着秦鉴澜的绣球……
那便是小说的男主,贺子衿。
也是我一定要离开这本书的原因。
大脑里的思绪拧成麻花,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
换算成书里的剧情,我大概是从早忙到晚,现在才好不容易坐下来,中间压根没吃上一口饭吧?
如此说来,我和我的……新身体,倒是匹配得很好。
我只宁愿它不要匹配得那么好,又不是给手机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