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霭蒙蒙,秋雨骤起。
老街两旁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打湿,仁济堂医馆的匾额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清晰。
街上的行人步伐匆匆,唯有江尧与众不同,她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拎着木笼在巷子里走走停停,毫不在意裙底被雨水淋湿。
她行至巷子尽头,这里已许久无人居住,又恰巧巷内有棵古树。
“怪我医术不精。”
江尧安抚似地拍了拍木笼,随后蹲下身来,在树下开始挖坑。木笼里并不是供人玩耍的鹦鹉鸟雀,而且为了苗药研究牺牲的“试验鼠”。
前几日,她用苗医中毒饵克毒法改良系统的祛毒膏,找了几只小白鼠做实验,结果当天晚上就死了几只。
幸运的是,再次改良的药膏初见成效,相较于之前只解蛇毒的作用,改良后的药膏药效虽缓,用处却更广。
江尧手下动作快,树下就多了个手掌大的土坑,她从袖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再将明火丢进小白鼠身上。
小白鼠被火焰簇拥着烧成了灰烬,只剩几缕浓烟。
江尧默不作声地将小白鼠骨灰收好葬在土里,又在树下停留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此时,斜对面驿站二楼的雕窗露出一条缝隙,窗旁的陆聿并没束发冠,只用了青色的发带拢住长发,约是刚刚沐浴过,他垂肩的头发还带着水汽。
可是,陆聿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倩影逐渐远去。
“王爷,那日解毒的女子查清了,她叫江尧。”随安恭敬地站在身后,把在锦阳城内查到关于江尧的消息一一说给陆聿听。
听完后,陆聿眸中的寒意隐隐褪去,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随意问道:“确定和那孙家没关系?”
“确定没有关系,江尧从小在锦阳镇生活,和孙家没有关系。至于江尧会解毒,应该是……”随安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应该是她医术精湛。”
陆聿阂上眼,面上难掩疲惫,他虽然远离京城,可该做的事情一件没少。当今圣上年幼,他身为圣上的亲皇叔,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如今,他行事愈发谨慎,自然不会相信一个陌生女子。
而在沿街回到医馆的江尧正观察实验鼠的状态,还不知有人曾对她起了杀心。
“这人还有救吗?”
“大夫在吗?这儿有个浑身是血的人。”
听到医馆外的高呼声,江尧放下手中的木笼子,匆匆踏出医馆,只见一个汉子搀扶着昨日来的周捕快。
那周捕快面色惨白,他脖子上、手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口子,衣衫也尽是暗红色的血迹,身上散发出铁锈般的气味。
江尧神色一凛,连忙靠近探寻他的脉息,却被汉子拦下。
不等江尧开口询问,那汉子先声夺人问道:“医馆还有别的大夫吗?”
汉子浓眉下双眼尽是怀疑,似乎在说小丫头,区区女子能有何真本事?
被当场质疑医术,江尧也不恼,镇定回应:“医馆只有我一个大夫,您请宽心,我虽然不才,但治外伤一向拿手。”
若是别的病,她兴许会有几分心虚,但外伤这一类问题,即使没有系统的帮助,她也能药到病除。
见江尧如此有信心,汉子心中愈发生疑与不信,他撇嘴道:“回春堂的老大夫都不敢收,你这小娘子哪里来的胆量,莫不是在说大话?”
回春堂是城里出了名的医术高超,甚至传言连王亲贵胄都会请馆内的大夫诊病。
江尧神色微正,认真解释:“身为医者,行医救人,匡扶苍生,我怎会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
汉子被江尧这一身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既因为江尧的年纪担忧,又为周捕快无处可医而烦心。
江尧见周捕快流血过多,再不及时救治,性命堪忧,她直言道:“我医馆就在这里,出了问题我也不会跑。”
汉子不再犹豫,扶着周捕快平躺在诊室的病榻上。
医馆内,江尧用剪子剪开周捕快的上衣,刀伤从肩颈到小臂,伤处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恐怖。
汉子看见到周捕快血淋淋的伤后,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一起流了下来,他嗓门洪亮,在店内一喊,跟打鼓似的。
“我大哥被山匪所伤,你到底能不能治?”
江尧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吵得直耳鸣,她侧目安抚道:“能治,你在一旁稍等片刻。”
听到江尧的话后,汉子神情微动,他去了那么多医馆,没人敢收,眼下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大夫见了伤势后竟然说有办法。
“吴成,去拿药来。”江尧摸完脉,从药箱拿出银针,刺入内关等穴位,待伤口的流血速度见缓后,又让吴成喂了些麻沸散。
麻沸散见效很快,江尧细针刚拿出来,人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汉子注意到江尧手里细针和肠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