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外面的吵闹声远去,应该是聂家把人请出去了。 在父辈兄长丧亡之时,小姑娘被旁人如此恶意猜测,难受得哭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顺着脸腮滑落。 聂羽宁低声哀泣,“我长成这样……怪我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羽儿,别哭。”秦谦和心疼极了,单膝半跪在她身旁,大拇指替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温声宽慰道:“你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嫉妒你,恶意中伤你。” 小姑娘的长相漂亮妩媚,孝期素着一张脸,脸腮依旧粉白娇嫩,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让人一见就惊艳心喜。 秦谦和从乡野到庙堂,这半生见到过不少美人,没有比她更漂亮的。 可是当下婆婆们更喜欢圆脸可爱的姑娘,看起来单纯无害,聂羽宁这种长相美得凌厉,不得妇人喜欢。若是宁北公还在,这些妇人再不喜,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闹事的是哪家人,但是观其一二言论,对方说出如此诛心之语,意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撕破脸皮绝交。结亲不成结成仇,可见不是什么聪明人。 聂羽宁又哭了,泪珠滚滚,双眼朦胧,她哭道:“我想爹爹、二叔、小叔叔,还有哥哥们……若是他们还在……呜呜……”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砸在红木桌上,犹如砸在秦谦和的心上,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从身上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替她仔细地擦拭着,心里想着她哭泣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逝去的亲人悲痛,还有风雨飘摇的宁北公府,满门孤寡未知的命运,也许明日、后日以及以后某一天,家里还会出现如今日的欺凌。 秦谦和心生怜惜,一时情动将她拥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脊背上,安抚性的轻拍着。以两个人的关系,这动作有些唐突不妥,但是聂羽宁没有感受到一丝猥亵狎昵,只当做是长辈的宽慰,想要找个机会退出来。 秦谦和放柔了嗓音,在她耳畔许诺道:“以后我也是你的爹爹,能照顾你,保护你,一切有我。” 一切有你?包括皇室对宁北公府的冷遇吗? 聂羽宁靠着秦谦和温暖宽阔的肩膀,不怎么壮硕的肩背,却带给她安稳和信任,就像回到多年前的江州,那时老师还活着,她做错了什么事,遇到什么难题,转身就有人可以依靠。 可惜真正待她如女儿的人也不在了…… 大哭过一场,再加上两个多月的劳累,身体到了极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她枕着陌生人的肩膀,放下了多日的警惕,沉沉地睡着了。 秦谦和久久没听见她的哭泣声,脖颈传来绵长舒缓的气息,他偏头一看,才发现小姑娘睡着了。 半跪着的睡姿终究不舒服,秦谦和盘腿坐在毛毯上,将聂羽宁的身体放平,脑袋枕着他的大腿安睡,他低头看着聂羽宁乖巧的睡颜,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因为早年父母双亡,他跟着叔叔婶婶生活,与堂弟如亲兄弟般亲厚。当年他大婚时,叔叔婶婶高兴,过来看他,却在半道翻车身亡,唯有在书院读书的堂弟逃过一劫。他暗自后悔,是否是他对姻缘不珍重,假成亲给婶娘换取药材治病,触动神灵,让他白忙活一场。 后来,堂弟入京看望他,又在同一个地方惊马坠崖,没了性命。他一时接受不了唯一的亲人去世,再加上与常家的矛盾,不想在人前落泪,拎着酒在竹林里大醉了半个月。 醉眼朦胧间,小小的姑娘穿着红色的舞衣,在竹林间起舞,舞姿算不上绝美,别有几分童趣,宛如林间仙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聂羽宁。 那时他多日酗酒,在小姑娘眼里应该算不上体面俊俏。 他记得,聂羽宁第一次见到他,是无视的态度,没有正眼瞧他一眼,来来去去,无情冷漠。 后来,小姑娘再来竹林,不是穿的舞衣,而是换成一身劲装,提着一把短剑,在林中练武。招招凌厉狠辣,看得他这个外行人心惊肉跳的。 他不记得两个人怎么搭上话的,聂羽宁给他讲述她跳舞换成练武的故事,是她逼迫她祖父和父亲教她武艺。她们这种将门之后,从小习武是常事,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不愿意教她,非要让她练习跳舞,她又特别想学武术。 于是,她趁着家里有贵客临门,故意言语暗示同龄小伙伴挑衅她,非要拖着她下场切磋,结果她不会武艺,当然输了。而那个同龄小伙伴恰好是文官家的千金,家里请的武师教授武艺。 好家伙,将门之后连文官千金都打不过,她祖父和父亲脸上无光,不得不答应教她剑术。 早上练习跳舞,傍晚练习剑术,两不耽误。 秦谦和看着五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