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几个太医都暂停了外出看诊。因为他们拿着那份资料在夜以继日地研究。好像几百年前也出现过这种疫病,听说病症什么的都很像。那份资料上写的就是那时传下来的残卷。虽然不是十分的完整,但是太医说里面主要的药材都还在。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的激动。说不定这疫病马上就会过去了。
上面不仅有药方还记载着疫病过后的重建经验。不过那些都不是太医的职责,他们只要研究药方就可以了。
可是陈南寻却要管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安葬亡者,安抚民众,注意隔离和卫生保障等。这些本来不是她的活,可是城中没有主事人,现在全都落在了她的头上。她也可以不管的,但是不管的话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每天看着外面乌七八糟的都没来由的心情烦躁。
她也去过城主府,这邓城城主就是个糊涂官,一问三不知,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官帽。如今这个情况他早就吓得不敢出门了,更何况他也染上了疫病,再也不适合出来主持大事。
陈南寻苦口婆心,“城主,如今您也不是太严重,明明是可以出来主持大事的。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谁成想那城主油盐不进,胆小如鼠,认定了这邓城没救了。
“你不用劝我,你不是世子未婚妻吗?辰王世子未来的世子妃应该可以挑起这个重担,本城主身体抱恙,以后就靠你了!”
陈南寻气急:“你!”
她气呼呼地从城主府里出来,在门口踢了两脚石狮子,无可奈何的赶在晚饭前回了郑家。
郑家现如今都是陈南寻的外祖父在撑着,其他人也不堪大用。可是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她也不好去开口。
林晏清这几日好像状态都不太好。不光是这疫病,他的药也快要没了。现在全靠崔景仁的药在吊着一口气。多日不见,脸颊瘦得有些凹陷,她细细去摸林宴清的手,再也不似从前般温暖干燥。
陈南寻摸着他手腕上突出的那块骨头感觉到一阵心疼。他不过是过来探亲,怎么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呢……
林晏清的手如之前一般宽大,但是摸着有点发冷,并不是正常人的温度。
“林晏清,你可别死了。说好的要跟我成亲你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陈南寻嘟嘟囔囔地跟他说了好多的话,大多都是这些天她的所见所闻。虽然不知道林晏清能不能听见,但是她若不说点什么的话,屋子里太安静了她觉得有点寂寞。
“那乌城城主长得五大三粗的,他孙女倒是长得很好看。一身艳红的衣衫张扬得很,说话的时候脑后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看着很灵动。那眉眼飞扬的样子一看就是府里受宠的小姐。”
陈南寻絮絮叨叨的,然后她看见林晏清的嘴巴很干,又拿帕子沾了水去擦。应该是发烧烧了太久,当时虽然好一些了但是过了一会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陈南寻不厌其烦地给他喂水换帕子,等未书给他擦完身子以后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就走了。
虽然她很想在屋里一直陪着他,可是如今林晏清如今身染疫病,很危险。她不想自己还没把事情办完就倒下了。
陈南寻从第二天开始就泡在各个疫病治疗点,教大家怎么保持个人卫生,还给每个人都发了面罩,告诫他们喝水要喝烧开以后的水,平常要注意个人卫生。
其实这些太医都说过了,但是还是有些人不当回事,舀起凉水就喝,穿梭在病人之间不做好防护。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她要处理遗体。那些亡者若是不妥善处理不仅会招来祸患,还会让百姓寒心。她现在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自己薄弱的肩膀扛下了所有,就好像是一个活靶子。
陈南寻所有的动作都要展示给大众,并且不能出一丁点的错误。她连轴转了好几天,就算是有未书在旁边帮衬,竟然每天还是累得倒头就睡。
而且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那些亡者的面容有时候会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每日就这样在屋里眯一会,然后又要投入到工作中,虽然她毫无怨言,但是未书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不如就歇一天吧。”
未书看她那副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忍。本来是个大家小姐,每日只需要体体面面地让下人伺候就行了,现在却还要帮人家捡药材洗药罐。那黑眼圈都快拉到了下巴,他真的害怕世子醒来看到这样的陈南寻会怪罪。
“没事。”
她一点都不敢歇息,因为陈南寻又遇到了新的困境。城中的粮食不够了。
她每天出门前都要看一眼林晏清才肯走,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这么多的人全靠她顶着,今天她竟然觉得有点委屈,本来这一切都该是林晏清的活。
可是林晏清迟迟不醒,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听听他的心跳,再摸摸脉搏才肯走。
因为越来越忙,她连跟林晏清闲聊的时间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