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星渐现在腿直抖。
因为他在爬树。
游星渐其实有点恐高来着,他和爷爷爬山的时候都不敢往下多看一眼,他只是嘴硬不说。
这是临近海边的乡下,很偏僻,但风景很好,山和树都多,不然他头顶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爬?
“你……你慢点……等我啊!”
游星渐颤抖着说。
他现在距离地面只有半米多高,手和脚紧紧扒着树干,嘴上说着“等我”,但因为害怕,未能向上移动分毫。
但游星渐明明感觉自己已经爬得很高了。
“小狗!要不你在下面等我吧!”
头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仍听得出稚嫩,但爽快又笃定。
游星渐抬头,但这视野之中的树,树上的人,以及被茂密的枝叶所横亘的天空,都因为那过于强盛的阳光所笼罩,他想看清那个人的面貌,但他什么都没看清。
游星渐只是倔强地手脚并用地抱住树干,回道:
“都说……都说你不要叫我小狗啦。”
“啊,这个名字,只有你爷爷可以叫吗?”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
“也不是……”
确实只有爷爷这样叫他,但一听见她这么说,游星渐又下意识否认了。
反正这里远离城市,远离学校,他的朋友一个也不在。被这个人叫一下,也没关系吧?
况且游星渐觉得她很厉害,他竟然心甘情愿。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都在游星渐抱着树干闭着眼的时候进行。
“星渐。”
游星渐睁开了眼睛。
蒋明羡已经站在了树底下。
游星渐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看,又朝下看明羡,她刚才明明在他头顶,怎么越过他下来了?
难道她还会飞吗?
七岁的游星渐不住心想,她太不可思议了。
蒋明羡把手放在身后,她微微抬头,看着游星渐,脸上仍旧带着笑。
她有明亮眼神,光泽的皮肤因为活动而显得红润,她的头发剪得很短,只比游星渐的要长一些,在阳光下泛着很好看的光泽,使她整个人显得纤细而轻盈。
与其说是两个同龄人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彼此成为玩伴,倒不如说是游星渐被她所吸引,继而开始盲目地做出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事情。
“下来吧,星渐。”
你真的不喊我小狗了。游星渐失落地想,继而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不上去了吗?”游星渐抬头看了看,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很远的距离。
“不去了,你不是害怕吗?”
明羡答道。
“可是……”游星渐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下次吧,天要黑了,而且……”
明羡环顾四周的树影,阳光自由地挥洒在这里,深深浅浅的绿犹如一条缓缓跃动的河流,围绕着他们。
她小巧的鼻翼翕动着,像小动物一样嗅闻着空气,随后道:
“快要下雨啦,唔……有水的味道。”
游星渐什么也闻不到,他在她面前显得像个麻瓜。
他听明羡的话,中断了两个人未竟的探险,趁雨还没到来之前,先行回家了。
游星渐回到爷爷家,等着吃晚饭。
妈妈给他打电话,他用儿童手表接。问他这几天该准备回去了,游星渐含含糊糊地不肯答应,妈妈问他:“乡下这么好玩啊?”
游星渐:“嗯!”用力点头。
妈妈:“你爸爸要回来了哦,你不想见爸爸吗?”
游星渐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对明羡的不舍要多一些,还是对爸爸的想念要多一些。
和爷爷一起吃饭,吃到一半,屋子外响起一声闷雷,游星渐立刻放下饭碗,跑到窗边去看。
乡村的天空辽远广阔,从窗边向外看去,可以很轻易地越过低矮的红砖瓦房,眺望到遥远的树与群山,以及大雨将至时低靠山峰的乌云。
雨细细密密地降落,像是特意来应验某一句小小的预言。
“真的下雨了啊……”
游星渐趴在窗上,喃喃道。
-
闹钟响。
一只手从被窝里钻出来,手指修长,很精准地摸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直接把闹钟关掉了。
昏暗的房间里,被窝耸动了几下,又没动静了。
十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
手又探出来,关了闹钟。
又过十分钟,在第三个闹钟响起的前十秒,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连被子都飞起来几厘米,掐死了最后一个闹钟。
“你和理发师约好没有啊?”
游星渐起了床,在厕所里眯着眼睛刷牙,感觉电动牙刷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