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有我们守着,等她出来,我会派人通知您的。” 冷夫人睨了她一眼,板起脸教训道:“这会儿给我装乖!你可知你私逃出京,把你阿爹都气成什么样了!” 叶栩栩悻悻垂头,嗫喏道:“阿爹,他如何了……” 冷夫人没好气地道:“两次气晕过去,饭吃不下,觉睡不了,还准备亲自追过来。我与你宋姨娘劝了整两日。我担心你们解决不好,就将你表弟交给你阿爹,匆匆忙忙地就赶回来了。我一会儿还得赶紧回封信报平安,免得你阿爹担心。” “等莲儿回京,定好好向阿爹负荆请罪!有劳姑母信中替莲儿和隐霄报个平安,多多美言!这回得亏姑母及时赶到,否则望舒可有罪受了!”叶栩栩道,露出狡黠机灵的笑。 冷夫人戳摁了一下叶栩栩的脑门,嗔怪道:“你呀你!”她抬眸深望沈东游一眼,道:“东游,你与我走一趟,我有话同你说。” 叶栩栩情急道:“说,说什么?姑母,是我逼他陪我出来的,不怪他……” “你别管。”冷夫人道:“走吧,东游。” 沈东游恭敬颔首,道:“是,师母。”临走前朝叶栩栩浅浅一笑,轻声道“没事,等我。” 行至湖边,冷夫人让随从止步等候,命沈东游借一步说话。 冷夫人道:“听莲儿她爹说,你家是有些基业的,只不过为小人窃取?” 沈东游称是。 冷夫人悠悠地道:“可即便你夺回全部家产,我也不赞成莲儿下嫁于你。” 好一会儿未听见沈东游的回应,冷夫人回过身,见他神色微怔,才道:“你别怪师母不看好你们。只是,你一介江湖草民,习惯了风雨飘摇、刀光剑影的日子;而莲儿是官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你们本就是不同阶层的人。” “女子一生,最重要的是有个安安稳稳的归宿、相伴一生的伴侣。我受过的苦,断不忍见莲儿重蹈我的覆辙。你可明白?” 沈东游敛眸,黯然道:“徒儿明白。” 冷夫人心头略有些沉重,她自知棒打鸳鸯是十分讨人嫌的事,但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仍是点了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若为莲儿好,就尽早主动去同她了断吧。” 冷夫人说完,抬脚便走,方走出没几步,沈东游叫住了她。“师母且慢!” 冷夫人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瞧他。 沈东游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道:“我真心爱她、敬她,亦不愿让她受苦,但却也不忍与她分离。” 冷夫人以为他想死缠烂打,脸色一沉,道:“那又如何?我不会同意,她父亲也……” “我愿入赘。” 仅此四个字,冷夫人登时噤声,目瞪口呆,反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你方才说什么?” 沈东游目光恳切,郑重其辞:“若世伯与师母同意,待我处理完家事,便退出江湖,入赘叶家。我可以考取功名,也可以经商,家父家母留下的产业不少,总归能保她一辈子吃穿不愁,安享富贵。” 冷夫人大受震撼。昶朝对赘婿虽无特殊苛待,可以参加科考,也不强征上战场,但历朝历代的赘婿都是一样地抬不起头。 男子但凡不是穷苦得活不下去,是断不会卖身去当倒插门的女婿的。因为虽说是“婿”,但与家奴也无甚分别,一辈子都会受尽白眼奚落。 冷夫人蹙眉,不忍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东游道:“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我已考虑许多次,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自幼落魄,从那以后,世上对我最好的三人,一位是世伯,一位是救治我的医士,还有一位就是她。世伯待我亲如子侄,她也不会因此看轻我,我亦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要能与她在一起,足矣。” 他说完,眸光温和,嘴角勾起从容淡然的笑。 冷夫人沉默半晌,喟然长叹,道:“唉,你这孩子啊!你亦知她爹待你如子侄,他怎忍心让你如此?也罢,我知晓你的诚意了,回头你亲去同她爹谈吧!” 沈东游释然轻笑,他明白,师母这是不阻拦了。“谢师母!” 冷夫人摆摆手,转身离去。 途径一棵楠树的阴翳,她口中呢喃:“冷雪楠,你的徒弟,比我还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