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思过崖下丝毫没有暖和一些,依旧的冷冽刺骨。 沈东游正闭目打坐,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循声望去,是一男子,看着脸生,却穿着雪城派弟子的服饰。 沈东游清眸冷淡,纤长指节已经开始暗暗撺拳蓄力。 那男子走近后并未对他动手,只是将食盒放下,说道:“这是叶大姑娘吩咐给你送的饭食,快吃吧!” 沈东游一听,蓦地散了掌心的力道,绷紧的肩背稍稍松弛舒展了一些。 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看着男子将饭食摆出来。 一碗米饭、两个馒头、一碟雪藕、一碟莼菜笋。 都是素菜。 沈东游眸光一暗,别过头,拇指指腹在食指指节出摩挲着,一声不吭。 那男子见他没立时动用,也不敢催,径直走了。 沈东游瞥一眼饭食,薄唇抿着,脑海中响起昨日叶夕莲说过的话。 “什么不宜开荤,孝心应当生前放在行动,死后放在心里。人都死了,多余守这些规矩,感动自己罢了。” “崖下苦寒,不吃肉怎么保存能量呢?先保住命,将来给你师父我姑父报仇,才是真正的孝心,知道了吗?” “若我下回进不来,就从崖上再丢只烧鸡下来。” “旁人送来的吃食千万别吃……” - 另一边,匪尘听说罚进思过崖的一名弟子有重大嫌疑,便提出要亲自去审问。 玄长老本想将人提去悔思堂审问,被匪尘拒绝了。说是只消问两句话,他独自前去即可。 叶栩栩一直关注着匪尘的动静,听闻他要去思过崖,便去必经之路上候着。 匪尘远远看见少女亭亭玉立,昨夜十洲春的醇香又浸漫心头。 醉酒佳人桃面红,不忘嫣语娇态羞。①昨夜湖上醉酒少女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 闯荡江湖十几年,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却莫名在小小女子面前,手心微微冒汗。 他换上优雅从容的笑,温润如玉,信步而来。“叶姑娘,又见面了!” “匪尘前辈。”叶栩栩颔首,目光澄澈,诚恳道:“听闻前辈要去思过崖,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听闻,沈东游是丞相大人送来雪城派的?”匪尘唇上还勾着笑。 “是。”叶栩栩答。 “听闻,他还是叶姑娘的护卫?”匪尘微微歪了一下头,弯弯的眼似笑非笑,带几分犀利,似要将她看穿。 “是,也不是。” 见匪尘眉毛一挑,叶栩栩解释道:“他感念我阿爹的庇护,所以保护我。旁人将他当作我的护卫,但我视他为友。” 匪尘的眼神忽明忽暗,语气玩味:“视他为友?” “是。所以我相信他不是杀害我姑父的凶手。”少女十分笃定自信,看不出半分心虚。 匪尘敛了眸,很快又抬眼看她,定定地问:“你就不怕,我怀疑你?” 叶栩栩轻笑:“那恐怕匪尘前辈是雪城派上下最后一位怀疑我的了。” 匪尘收敛了审视的目光,往思过崖的方向走去。 叶栩栩见他没拒绝,算是默许她跟着,心生窃喜,乖觉地跟在后头。 看来昨夜那一坛子十洲春没白费! 一路行至思过崖,守崖的弟子自然不敢拦着匪尘。只是见叶栩栩跟着,手里还拎了食盒,神色有些戏谑,没忍住嗤笑一声。 匪尘侧目,问道:“因何发笑?” 守卫发觉自己失态,忙解释道:“没。只是,叶姑娘午间才遣人来送餐,如今又亲自来送,未免殷勤了些……” 叶栩栩直觉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让人送饭来了?”话音刚落,她觉察出不对。 守卫懵然。 叶栩栩急匆匆往崖下赶去,脑海里浮想联翩,尽是沈东游中毒倒地的画面。 沈东游,你可千万别有事! 匪尘蹙眉瞪了那守卫一眼,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快步跟了上去。 守卫见状,才意识到事有蹊跷,生怕自己看守不当,人犯出事,懊恼地跟着下崖。 匪尘很快赶上叶栩栩,两人同时到达崖底,正撞见沈东游与一弟子缠斗。 原来那送饭的男子佯装出崖,趁守卫不备,又偷偷溜进去,躲在草丛里伺机行动。 上头下了死令,沈东游今日必死! 他见沈东游许久没有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