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些无限接近于底层的生存规则就是这样,残酷又现实。 “你……”他闷声问:“受过很多欺负?” “差不多吧。”霍迢说,她还有那时候的记忆,没了父母,只有年迈的奶奶,和一个刚成年,还不是特别懂事的姐姐,三个女人相依为命,境况可想而知。 “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千万别惹事,没有人会帮你,保护你的。” 霍迢走着路,低头,脚尖正好碰着一粒石子,她用了个巧劲,那粒石头咕噜咕噜,往前滚了一截。 幼稚的想法不经生了出来,霍迢低着头往前赶了几步,正要再踢一脚,却发觉身旁空荡荡,彭浩没有跟上来。 她维持着一脚往出伸的姿势,以别扭的角度往后转头,彭浩还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 “怎么了?”霍迢问。 彭浩微不可察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喉咙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柔软。 知道彭浩有许多话说不出来,藏在心里,她便伸手。 “嗯——回家了。” 彭浩的视线定在她伸出的那只手上,少顷,他伸手拉住了。 霍迢胆小,彭浩清楚的知道,按摩店有麻烦都是凤桃出来骂大街,有时凤桃不在,他在,遇到烂人他要动手,每每都会被霍迢死死地摁住。 彭浩一直觉得,那会让霍迢去打对面一下,她用的力气都不一定有拿来摁自己时所用的力气大。 这样的霍迢,别人赖账给她少两块钱,也只想想,软和着叹气,说算了的霍迢,双手扒着烂的可以的塑料脸盘,像个天降的勇士一样,冲进保安堆里,挡在了他身前。 彭浩更清楚,之前他抢了吕受益他们的药,程勇和吕受益来抓他的时候,霍迢瘸着一只脚,但还是张开手臂,老母鸡护崽子一样,牢牢地把他护在身后。 他看着他们握着的手,一直看着,眼神移不开。 没人说“喜欢”,他们的生活离理想化的爱情太远,也没有偶像剧式的告白,甚至没有人主动戳破这一张窗户纸。 彭浩只是会用越来越多的时间守着霍迢,霍迢间歇看向他时,他会向对方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 附近的,原来会欺负她们的那些人,也鲜少会来欺负凤桃和霍迢了,谁都晓得鲜花有主了,那个主说动手就动手,打人很疼。 大家都习惯了欺软怕硬。 反而,是离霍迢最近的凤桃反应最迟钝,他们天天待在一起,凤桃没发觉最近他俩的气氛跟之前有什么差别,她直到别的店的小姐妹拉着她八卦时,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小姐妹们顿时松开了挽着她手臂的手,各忙各的,散开了。 凤桃自己的信息更新还没她们快呢,问她也是浪费时间。 夜深,外面是寂静的吵闹,在蝉鸣声里,单薄的店门被敲响,霍迢从窗帘分离的里间出来,在店内站了站,先去把灯拉亮了。 “谁啊?” 外面递进来的,是彭浩的声音:“我。” 霍迢松了口气,上前去,从里面把锁打开,开了门,彭浩也钻了进来。 “你不是去那边了吗?” 今天是程勇发工资的时间,一贯的,还会给每人发两瓶药,彭浩这个时候都会回群住房去,把程勇给他的药分给那些卧床的病友们。 “没事就回来了。” 彭浩已经习惯性地使用着“回来”这类词汇了。 霍迢笑笑。 等灯灭下去,他们重新躺回床上,霍迢翻了两下身,还是钻进了彭浩怀里。 彭浩被她养得胖了一些,没之前瘦的那么孤苦伶仃的,霍迢在夜色里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彭浩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安静的霍迢,声音沙哑,却也温柔。 “现在真好。”霍迢叹息,吸了吸鼻子:“有药吃,还有钱了……” 程勇可不是多么吝啬的人,出于他自己的面子也好,对他们这群人的同情也罢,他从不会克扣发给各人的那笔钱。 彭浩已经在攒钱了,他给霍迢看过自己的小金库。 要攒钱就要省钱,彭浩没从群住房的铺位里搬出来,霍迢也没有考虑在附近租个房子的事,两个人就先这样凑合着,先攒攒钱,底气肯定要足一些。 “等有钱了……”霍迢喃喃,她构想了许多许多的东西,但最后还是说:“有药吃了,等我们好起来,就回趟你家吧。” 她柔柔地说着,声音中带着希望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