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系紧绸衣,谢袭明与白霁目光相撞刹那,两个圆球破空袭来。
此球通体浑圆,接近眼珠大小,色彩斑斓艳丽,其上印着繁杂奇异的花纹,诸如毒蛇蜈蚣,各个鲜活异常,栩栩如生,映着昏暗的烛光,下落间,张牙舞爪得仿佛下一秒便要倾涌而出噬人血肉一般,直叫人眼跳心惊。
裴子渊看不见谢袭明的表情,却下意识觉出异样,如果说之前的谢袭明表现得如同一团热烈的火,那么此刻,对方便是地底千年不化的寒冰,整个人冷得可怖。
南域地区独有的“黑养”,谢袭明嘴角仍笑着,眼中闪过浓浓的戒备与探究,杀意一闪而过。这是唯有南域大部落族中圣子圣女方才懂得蕴养之物,每颗球中都养着一只剧毒之物。初时选择天生精壮的毒物万千,于蛊中厮杀,直至蛊王胜出,再取百名童男童女之血、辅以千种或相生或相克的草药蕴养千日,方可成就一只。炼成的毒王既可治病救人,虽不至于生死人,却也能解百病;又可施蛊种毒,顷刻间,摄人心魂,夺人性命。最为凶恶的是,每一只蛊王都可号令万虫千兽,常人难敌其分毫。
“黑养”培育条件极其严苛,一步不可行错,培育完成的毒物只听从炼制其的主人吩咐,无法借赠他人,即使是在南域也很难见到一二。
谢袭明曾在战场上与一名南域圣子交手,五大部落之一卓姮桑娅部落最年轻的圣子司空木秋,其人天赋异禀,颖悟绝伦,年仅十四岁,便已炼制出两只毒王。
——
三年前。
彼时还尚未成为大楚皇帝的“楚王”半道降旨,命谢老将军谢日章领兵进攻南域,前驱部队中郎将谢袭明携两万人马取道先行,途经伊宁。
是夜,军队宿于伊宁城郊外。
按例卜算完,见到凶卦,谢袭明平静无波地布下警示阵,安排士兵巡逻守备戒严,商讨交代战术。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凶卦、大凶之卦,他见的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提前便做好各项安排。眼见众人有条不紊、各司其职,谢袭明登上不远外的一座小山,寻了处视野开阔清晰之地,盘膝而坐,运功守夜。
他早已习惯与危险同眠,但习惯不代表他会掉以轻心。
苍白的月亮斜挂在夜空,冷冷盯着这寂静的山野。蓦地,天边炸开一道惊雷,谢袭明起身,诸天沉默,此雷实非寻常,今夜之天毫无雨象,他手腕一转随意比了个诀,掀起西南方向掩盖的邪祟之气。
妖物出世。
雷声响起的一瞬,山脚下士兵立刻动身收拾物资,安抚兵马,类似的情况不知发生了多少回,众人训练有素,很快规整齐全,只等谢袭明前来发号施令,决定是走是留,往何处去。
打出去一道符,刚至西南角,符便焚烧殆尽。
谢袭明呵笑出声,眸光微亮,一甩衣袍,眨眼间便飞落山脚。他气沉丹田,以真气传音,命众人丢弃多余物资,只携带必备物品即刻轻装前往正东方。
西南方妖物现世,草木枯死,北方池沼遍布,水气横溢,唯有东方金火相生,其生门也。
由谢袭明副官季白藏带领军队撤离,谢袭明另点了百人随他断后。
一声令下,依照谢袭明划定的范围,一队五十人上前,动作利落又井然有序地在地上撒上一层黑狗血,黑狗血后方还铺了一道朱砂和雄黄粉;二队五十人退至数米后的空地,迅速清理空地上的零散草木与易燃之物,造出隔离边界,防止酿成火患,待一队铺陈完毕,同二队一起,与前方两道防线平行倾倒下燃油,以桃木、鸡血藤为引点燃,一阵风来,火随风生,风助火势,绵延数十里。
不过短短五分钟,一切便已布置完成。
谢袭明摆摆手,百名士兵携着辟邪之物寻了位置四下隐去,枝叶轻摇,眨眼间,原地只剩下谢袭明一人。他取出罗盘,飞身进了树林,在树木中肆意游走,所过之地,树干上便留下一张辟邪符、一段系着铃铛红绳,红绳相互交织,很快形成围阵。
又是一声惊雷,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但偌大一处山野竟捕捉不到丝毫野兽动静。
谢袭明加快动作,在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向分别埋下猪惊骨、狗牙、黑麒麟玛瑙、绿水晶、葫芦、铜镜、木钟馗和金蟾等物,诱敌入阵。
距第一道惊雷不过二十分钟,西南方向传来悉悉沙沙摩挲的声响,继而轰鸣声、嘶嘶声、蛙鼓声、吼叫声奏至一起,兽惊树颤,谢袭明跃身藏于树梢,皎白的月光下,无数野兽汇聚成黑影飞驰而来,好似千军万马的军队一般,携着骇人气势。一种惨淡的静默里,地面震动,四面八方,鸟儿争逃,小兽乱窜,自西南方向过来,生灵一片片被剖吃殆尽。
猝然,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谢袭明冷眼以视。
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军队骤然被谢袭明所布下的防御阵法所隔绝,不得前进分毫。
谢袭明持剑而立,衣摆无风自动,他以神代眼,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