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娘子前来一聚。
屋内二人静候玲珑回屋,想起方才台下之景,心道这白霁娘子大抵是不会来了。
谢袭明挑眉问裴子渊:“裴兄意觉如何?”
裴子渊轻笑一声:“无论如何,白霁娘子定是要见的。但,你既已有主意,只管做便是。”
听罢,谢袭明朝他明朗一笑。
一会,玲珑回屋,她满目愤懑忧郁夹杂着张皇与探究:“二位公子想必已经猜到。白霁娘子正是芸姐姐十六岁时救回来的女孩,彼时她年十二,比芸姐姐略小三岁,比我稍长三岁,我二人一起做了芸姐姐的侍女。又两年,白霁娘子即将及笈,我三人方分了屋子。”
虽寥寥数语,其中隐情却颇多。
裴子渊一改沉默之象,关情脉脉,主动切切问道:“玲珑姑娘似乎同白霁娘子不甚熟络?”
“正是,”玲珑并不避讳,神色复杂:“白霁娘子她性子冷淡,自来阁内,便几乎不与人交流,向来也只愿同芸姐姐说话,少与他人往来,便是我们还未分房的那两年,不过偶尔与我聊上两句,话题多围绕芸姐姐罢。故而,白霁娘子之事,诸如其生平过往、爱憎喜恶等,我虽较他人与白霁娘子熟上一些,却也不甚了解。”
玲珑挑了所知之事补充道:“进阁不久,白霁娘子便在芸姐姐的劝说下开始学艺。白霁娘子灵心慧性,诸多技艺虽是初次接触,却能让各位师傅们连连称赞,后来她主动学了琴和曲。那之后,妈妈看中白霁娘子,预为她单独辟一间房,是白霁娘子一直自愿服侍芸姐姐,不肯离开。直至三年前白霁娘子及笈,在芸姐姐的示意下,方才连带着我一起分了房。此后,芸姐姐同白霁娘子二人平日虽有侍女服侍梳妆,却不再收婢女进房了。”
说起此事,玲珑语气中不免含了些怨怼和怪异,彼时,她尚未及笈,本不该也不愿离开芸娘。何况,作为她二人亲近之人,阁内不少人都对此抱有疑虑,她更是能觉察出些异样之处。
谢袭明略一思考,适时问道:“娘子方才分明指示我二人看,又缘何惊讶?可是碍于白霁娘子的装扮?”
“正是,”玲珑眉头微蹙:“二位公子有所不知,白霁娘子惯穿轻型素衣,也鲜少佩戴首饰。今日这番艳丽的妆容打扮,实为——”
“芸姑娘所好。”裴子渊接道。
谢袭明顺着裴子渊的话说下去:“恐还不止。”否则先前一众宾客举止不至于怪异如此。
玲珑回道:“没错,白霁娘子今日之装扮不仅为芸姐姐平日所喜,更应该说是几乎与芸姐姐前些日子登台献舞的打扮别无二致。”
谢袭明、裴子渊二人惊讶之余立马反应过来——危险!
裴子渊面无表情合上扇子,主动起身将除了角落处一面窗户以外的其他门窗都关好,转头面向玲珑严肃问道:“白霁娘子料是准备以身试险,引出昨日杀害芸姑娘之人。还望玲珑姑娘告知我们白霁娘子现居何处?”
与此同时,另一边,谢袭明取过玲珑放于琵琶架上的琵琶,从腰带中取出一枚扁平的直径一寸有余的小圆盘,从中抽出一线钢弦,截断,又从袖中拿出一把奇形怪状的精巧工具,稍一变化,成了一把钳子,为琵琶换弦。
几个呼吸间,弦已换好。裴子渊和玲珑虽讶于他此番动作,但一人留心预备着事后再探,一人明智地遗忘此事,无人问询,
玲珑慌乱后很快冷静下来,仔细说明方向。
谢袭明复在琵琶背面印下一道传音阵,他双手将琵琶递回给玲珑,意有所指紧跟着说道:“有劳玲珑姑娘继续弹奏琵琶,一旦有人来敲门——任何人,只需在琵琶背面中央轻敲两下便可,还望娘子为我二人多周旋一些时间。”
“若是来人闯进门来,姑娘也不必惊慌,我二人初来此地,确是有些水土不服......”
谢袭明话未说尽,玲珑了然地点点头。
顿了顿,谢袭明在桌上放下一枚金锭,又取下腰间的璎珞递给玲珑:“此物赠予玲珑姑娘,万不可离身,倘若半个时辰内若无人前来,那便请玲珑姑娘回禀妈妈,我二人因事先行离开,之后再来请罪拜访。”
语罢,不等裴子渊反应,谢袭明一把揽过对方的腰肢,顺手在二人身上施下敛气符,掩盖住声响和气息,轻巧地掠窗而去。
待裴子渊意识到目前的状况,试图挣开却不敌后,也就随他去了。只从他漆黑的眼底隐约渗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路无话。
谢袭明武功了得,不多时便穿过重重院墙,寻至白霁院外。探查片刻后,他便携着裴子渊悄无声息地落在白霁闺房外一处隐蔽的角落。
——
云水阁分前后两院,其他姑娘小女仆从们都住在前院厅堂后的揽星楼内,后院只住着鸥似雪并花魁三人以及若干贴身侍女。
竹月院便是后院花魁居所之一,不甚大,只有一间正房、中央一方小院外加一间供婢女居住的侧房,但胜在精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