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1 / 2)

子书律靠坐软枕上,右臂伤口刚被重新包扎过,还有些痛感未消。听了怀袖所言,抬眸看她,本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又觉不必,只扬唇笑了笑,便不复言。

卧房无风,立在其中有些热。怀袖抬手拭去额上细汗,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一阵微热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吹起怀袖脸侧碎发。光照之下发丝如被镀金,绽出暖的光。子书律靠坐床榻上,目光望过去,恰好能看见她的侧脸。

阳光下,微风中,他的眼神有些情迷,却在怀袖转头看向自己的瞬间,无声无息隐藏下去。

“先生渴吗?”

怀袖不知他的眼神,将窗栓落好后,转身往桌边走去,“先生是要喝茶还是白水?”

桌上放了一把青釉执壶,旁边只有一只茶盏。子书律用物简单,凡个人所用,几乎都是单数,少有成对成套的。

怀袖立在桌前,手刚握住茶壶把手,就听先生说不渴,又松了手抬眸看他,有些不放心:“先生若是渴了,定要告诉弟子。”

午后的帝师府,安静非常。子书律难得清闲,却觉无事可做反倒难受。偏偏怀袖不放心他,怎么也不肯回韶年轩,说什么都要在他身边看顾着才行。

三十好几的人,却拗不过一个小姑娘。子书律叹一口气,只好任她留在卧房。

“弟子觉得,先生还是该听徐老的话,哪都不要去的好。”

怀袖拖了一把圆凳到子书律床前,坐下便开始絮絮叨叨:“先生这右手精贵,可要养好了才行。若是先生不遵医嘱,有丝毫......”

“阿袖......”

子书律深知她的性子,一絮叨起来便很难停下。忍了眉心一阵阵惊跳,还是开口将她打断:“为师休养,你便也休养吗?”

怀袖话头止住,不免心虚,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嘿嘿干笑一声,不好作答。

她也不是想偷懒,只是自己习惯了读书写字时有先生在旁陪伴,偶尔一人倒是无妨,可现下先生养伤,怎么也得养个十天半月......

子书律看她眼神闪躲,心下明了,左手掀开薄被,抬脚欲下床,又在怀袖出声阻止前解释一句:“总归坐着不动手就行,去书房吧。”

论及受学,怀袖不敢多有辩驳,只好又将宽袖拉长,罩住双手准备去扶先生,手刚一伸过去,就见他微微抬手躲开了,“徐老不在,便不必了。”

心下,一瞬有些难堪。

好在怀袖宽宏大量,并不计较这些,收了手乖乖跟在子书律身侧,一同往书房去了。

正院书房中熏香清淡,伴着满屋书卷墨香,总让人心头舒畅。

怀袖喜欢这书房的味道,只因这味道与先生身上香味一模一样:淡淡的香料味道之外,裹着一层清雅的书香墨香,如他为人一般,清俊却不自傲,孤冷而不寂寥。

一人,即一世界。

淡香萦绕的书房中,两人安安静静,无需多言,也有事可做。子书律右手不便,只放了一本书在桌上,拿左手翻阅。

怀袖手里捏着秋兔毫,眼睛瞅着桌上一叠字帖,眼神苦涩。葵香被她唤进来研墨,砚台都磨出一层墨汁,却见姑娘还不动笔,小声提醒着:“姑娘?”

怀袖无声叹口气,还是提笔蘸墨,老老实实写字。

她实在不太喜欢写字,每每练字,难免愁眉苦脸。偏偏先生今日不让自己读书,只说练字,实在是头疼。

弓着背写了两行,手腕颓着弯下来,写的字想也知道不会太好看。抱着先生不会注意自己的侥幸,也就这样写了下去。

“手腕绷紧,笔杆不可靠在虎口上。”

子书律冷不丁一句指正,吓得怀袖忙端正肩背坐好,绷紧了手腕,记着先生所教写字姿势,正儿八经写起来。

哪知刚写了两行,又听先生语气闲散道:“写完后,拿过来看看。”

瞅着自己斜的快要飞起来的字迹,怀袖面上羞愧,眼神示意葵香出去。等葵香走远了,才搁笔起身,磨磨蹭蹭到子书律的桌前,瞧着先生面色柔和,两手撑在桌案上,托着脸瞧他,半撒娇半请求道:“先生知道的,弟子在书法上半分天赋也无......”

子书律停了翻书的手,抬眸看她,想笑,还是忍住了。

他自然知道她对书法没有半分天赋。从前在燕国便是如此,高安公主琴艺精绝饱读诗书,唯独在写字一事上,总是不得法门,写来有如蛇虫爬行,实在不堪看。

明知她不擅此事,却不肯放弃,总想着若是勤加练□□能补拙。从前宵征如此教导高安公主,如今子书律,也是这般教导怀袖。

但显然,收效甚微。

子书律对她难以严厉,总不忍见她委屈,还是放了一马:“那便读书吧。”

“还是先生待我好!”

怀袖欢欢喜喜,转身从自己桌上取过前次未读完的《昭明文选》,抱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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