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回了神华殿。
过了些时候,木槿来了。
木槿自从被皇帝召入宫内,马上就被封了槿美人。其实她身份只不过是一个侍女,根本不可能有资格入宫,更不可能得封,况且后宫中最末等的位份是静女,有了侍奉皇帝的资格,当然比宫女地位要好一些,但在皇后眼中是排不得名的。一下子封为美人,只是屈居在宝林、才人之后,也有了拜见皇后的资格,木槿已经甚为满意。
听闻凉秋入宫她十分想见,可是皇后嘱咐过不要贸然去打扰,所以过了几天之后她才敢去神华殿。她见到凉秋的第一面便跪了下去,哭着说:“陛下不知如何想起了我,将我接到宫中,小姐,奴婢没有出卖过您。”
凉秋扶起她,“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既如此说,我自然相信你。况且当日我去了哪,我也并未告知与你。快快起来,别哭了。”
木槿问起木棉,得知她下落不明,也不觉心惊,转而安慰祁凉秋木棉应是无事。
凉秋担心她是被迫做了傅焰之的妃子,问她在宫中是否习惯,木槿倒是看得很开,“不怕小姐笑话,其实当年,小姐又对木槿提过,无论小姐嫁去哪儿都会带着奴婢,”木槿的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后来奴婢见小姐和太子在一起,奴婢也觉得高兴,奴婢是心甘情愿的。”
听到这儿,凉秋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年凉秋已经把待之若姐妹的木槿定为自己的陪嫁,木槿自然那时就认定了傅焰之。当日不愿意跟自己离开,或许也是想留在府里,能有再见傅焰之的机会吧。
“小姐,陛下很喜欢你,一定会待你很好的。您就安心在宫中生活,我还像以往一样,来伺候您。”
凉秋自己都觉得滑稽无比,曾经是主仆的二人,如今竟一并成了后宫里的妃子。“你是傅焰之的妃子了,怎么还能再来服侍我呢,勤来看看我就好。”
木槿已走了进来,如今她装扮和以往自然不同,发髻已经盘起,今日梳了了一款后宫常见的穿云髻,插了三支海棠掐金线绒花簪,衣服也是绸缎宫装,很符合她如今的身份。
“姐姐,宫里都传开了,昨天陛下在您面前发了好大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木槿关心的坐在祁凉秋对面,后者正坐在那拿着小刷子刷拭着一个镂空紫砂小香炉。
“没什么。陛下的心思我怎么猜的到,谁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
木槿扭头示意自己的随身侍女缎儿,缎儿识相的退了下去。
“小姐,木槿知道您心里别扭着。但是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您现在是陛下的妃子了。他不是别人,他是天子,我们不能忤逆他的。”木槿叹了口气,“在这宫中,如果被陛下厌弃,立马就会被别人吃了去,骨头都不会剩下。那些奴才,看着平时唯唯诺诺,拿我们当主子,如果我们失去了圣眷,咬人最狠的就是他们。”
“小姐以前过得是多么舒心的日子,从小的待遇和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一样的,都拿四小姐当嫡女看;到了王府,”说王府两个字的时候,木槿把声音压低的像蚊子一样,“王爷也待您宽和,好多琐事不用您打理。可是这儿就不同了,在这儿陛下是天,皇后是地。我们是生活在天地间的,左右都是被人管的。要知道,若是被天抛弃,地也不会接咱们。”
凉秋看了看她,笑笑说,“小丫头,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见识。”
“木槿的心思简单,就是希望陛下和您好好的。我能陪在陛下和您的身边就够了。”
“我能看出来,你对皇帝是真的喜欢。”
木槿有点羞涩,微低了头。
“木槿,当年你小姐刚出嫁的时候,你又是怎么一遍遍的劝慰她的呢。她一定很绝望吧。”祁凉秋淡淡的说。
木槿脸色微变,像是回忆起那段时光,”那时您总是哭,我和木棉怎么都劝不住。和现在很像,只是现在您不再哭了。”
“木槿,不要试图在皇帝面前为我说话,我怕他以后会迁怒与你。把握好尺度,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小姐,您这话怎么说的,您永远是木槿的小姐,木槿怎么会不管您呢?”
“不是让你不管我,而是不要过多的为我讲话,天子喜怒无常,谁知哪句话会犯了他的忌讳呢。我只希望你在这宫中好好的,不要被我连累。”
“小姐,”木槿攥紧手里的帕子,呜呜的哭起来。
“又忘了?叫姐姐,不要叫小姐了。快别哭啦,一见我就哭。”凉秋像哄自己妹妹一样,抓着她拿帕子的手去抹她的眼泪。
“我只是,看到姐姐这样会难过。我知道您并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嗐,你这小丫头干嘛想那么多,我还好好的活着就很好了,你要知道,我差点就死在扬州了,要是那样你去哪儿哭呀,傻丫头。”
看到凉秋跟自己开玩笑,木槿这才破涕为笑起来。“姐姐,那您就听我一句劝,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好,我答应你,我尽量顺着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