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列队鱼贯向前,各个神情严肃,气势上挺能唬得住人的。
许多女人们便因此而脸色一白,露出惴惴之色。底层男人尚且还能欺负底层女人,而她们则是底层中的底层,平日被欺压惯了的,是以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很容易被唤起恐惧。
“不必担心。”程金喜分神安慰了她们一句。
当然,区区一句话并不能扫清多年积累下来的不安与负面情绪,这一点程金喜也明白。
刘猛那一行人同样不清楚衙役们为何出现在此,但是他们看出了女人们的畏惧,这就足够了,光是知道这个就大大鼓舞了他们的胆气。
因为气势这种东西其实也是遵循能量守恒规律的,你强祂就弱,你弱祂就强,所以如果不是实力超强足够碾压的话,千万不要先把气势给弄丢了。
待到衙役们走得足够近时,程金喜才发现在他们后边居然还跟着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一道她绝对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看见的身影。
明明那个人吃不得一点点苦,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两字,因着在外住不习惯,每天总要抱怨发牢骚,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快结束任务好回到温暖舒适的宫殿继续享受……
又怎会主动跑来这荒野之地自讨苦吃呢?
程金喜和程立泱这一对便宜妹兄隔着人群相望,眼神之间暗流涌动,却谁都没有进一步的打算,好像在玩一场心照不宣的木头人游戏似的。
祂们不急,自然有别人焦急。
刘猛几人被绑了手,但是嘴没被堵住啊,一个两个迫不及待地抢着开口诉说冤屈,各说各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一个人比三百只鸭子还要吵闹。可能生怕衙役们不信,他们还搭配上了五官表演,表情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来找茬的,而是在河边老老实实干活的良民呢。
衙役们光听不作声,面沉如水,比在衙门开庭时更加恭谨严肃。
诉苦一直得不到回应,男人们的声音开始小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坚定。
而到了这个时候,一直被衙役们隐隐挡住的程立泱往前几步,站到了最前方。他那身衣装以及周身养出的气质非寻常人可比,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
他自小就很习惯于被目光包围的感觉,且颇为享受;假如没有了那些衬托,就不能彰显出他的优越,也就满足不了他旺盛的虚荣之心了。
“你这动静每回都闹得很大,真令为兄佩服。”程立泱皮笑肉不笑,慢吞吞问道,“你真的是在认真办事吗,还是故意给我惹麻烦?”
刘猛等人耳尖地捕捉到了那个“兄”字,嘴皮子迅速闭紧,仅剩的一点儿微小的声音也没了。
完蛋了,救兵和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伙的!
民不与官斗,衙役已经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了,这女人的靠山却比衙役还要更高!如果早知道,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啊!
程立泱没有等到程金喜的回答,遂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那群汉子。“说说罢,她为何如此对待你们?”
明明程立泱并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那几个男人却被问得冷汗津津,差点儿连跪都要跪不住了。
事到如今,谁还敢触贵人的霉头哭嚎那些丧气话?
“是哥几个……不,是小弟们有眼不识泰山,惹了姑奶奶生气,您大人有大量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吧……”
“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平日安分守己,今日绝对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会犯下大错啊!多亏姑奶奶及时制止,没有酿成大祸,小人感激不尽……”
“对对对,能得姑奶奶管教,实乃我等之幸,姑奶奶菩萨心肠,待回去后草民定日日念诵经文,为您积攒功德……”
都挺识时务的。
程金喜在一旁听得好笑。
菩萨心肠?她想当活人,不想当扛着道德牌坊升上天庭的神仙,要那劳什子破玩意儿干嘛?至于积德之说就更好笑了,恶人还能给功德,那不纯纯的恶心人吗?
“没用的孬种!”
听了半天没听到一句有用的话,程立泱心头漫上不耐,轻蔑地呼出一口气,不再搭理他们。“妹妹,还是由你来说罢。”
程金喜眨眨眼睛,“衣衫不整,有碍市容?”
程立泱完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听后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他摸了摸自己严严实实扣到下巴根儿处的衣扣,再看看汗衫松垮敞开前襟的破落户们,眉心忽的一跳,皱得简直快要夹死苍蝇。
“确实,此事是该好好整顿,不能再放任民间莽夫不讲君子之风了,免得叫他们败坏男人名声!”
程金喜笑笑,对于二皇兄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他那人不好相处,虽然对别人诸多挑剔,但同样的也严于律己,并不双标……他本人的优点一只手能数得过来,这便是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