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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所言,男帝霸道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让位了,不然同一个位置坐久了容易得痔疮。
再说你的话也挺没逻辑的,我们女人对血脉正统压根儿不关心,皇长姐要是连这都看不破你还急什么,一个没脑子的值当成为竞争对手吗?我同她闹不到离心,反倒是你,你怎么确定你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孩子……怎样,还敢说你不看重吗?我疯了才会选你不选她!”
其实还有没说出口的、最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程立泱当了皇帝,世道根本不会改变,女人依然是男人的附庸而无法成为主角,哪个女人会喜欢这种由男人主导的封建王朝呢?
程金喜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她又很确定自己是个女人,所以谁当皇帝对自己更有利,自是不言而喻。
二皇兄的面具终于崩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确保血脉延续,简直精准戳中了每一个男人的痛脚,让他顾不得风度,恼怒得拂袖离去。
“不自量力!一派胡言!”
临走时几句骂言接连砸出,不知是在对着空气发泄,还是卑微的求一个心理安慰。
骂骂咧咧的程立泱偶一抬头,恰好对上了月莺凉飕飕的目光,脚步顿了顿,突然有点儿后悔,还有点儿心虚。
因为月莺是不同的。
她不是长乐宫的人,而是程立泱私自和母家搭上线后,丞相府以侍妾名头送进来的军师。程立泱的亲娘静贵妃没有丝毫野心,反正最差不过万人之上的混吃等死,可若是参与进漩涡中心就不一样了,赢了虽能更上一层楼,输了却要连命都搭进去,成本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所以惟愿安安稳稳咸鱼一生。
亲妈指望不上,程立泱想博前程,只有曲线救国找丞相府帮忙。
丞相府送过来的金手指月莺,来参加春日宴之前耳提面命,一定要多在程金喜面前混混脸熟、打好关系,结果他现在显然是把事情给办砸了。
不过私心里,二皇子其实对这个妹妹很不以为然。
一个身世不明的冷宫公主,对局势能有多大的影响?月莺虽然是个军师,但看来不过是个女人,格局还是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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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石不见了,程金喜大松一口气,抓紧时间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是去找夏云安商量对策的。
等到两个人见了面,一个眼神夏云安便知晓她的来意。
不待程金喜开口,夏云安抢先攥住她的双手,包在自个儿掌心,还轻轻的拍了拍手背,然后努嘴示意:“看那边……对,大冷天还在摇扇子装风雅的那个,看到没有?哎,注意着点儿,不要看得太明显……”
温温和和的语调犹如春风,把程金喜浑身的毛躁都抚平了。她循着方向偷偷张望,“看到了,那人怎么了,得罪你了?”
夏云安摇了摇头:“那人是景王,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了,等会你直接去问他要花笺,他会给你的。这个过程不必低调,越多人注意到越好,懂了吗?”
从第一次和程立泱见面时起,他的眼神就不大对劲儿,隔三差五的提醒她“身世存疑”的问题,现如今嗅到夏夏话语中隐约透露出的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程金喜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跟景王有一腿?!”
说完便双眼发亮地等着看夏夏的反应。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夏云安当即满脸震惊地反问,“我的眼光像是能看上他那种智障的吗?”
见她反应激烈,程金喜很是不好意思,讪笑着满地找补:“开玩笑的,我就是随口一问,虽然他看起来长相不错,但是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哈……”
不料夏云安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倒是你娘,眼光不怎么样,光看皮囊不看内在,居然同他好过一段,真是比我差远了……”
言语之间夹杂着几分不满。
程金喜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发出一个音节:“啊?”
像只呆鹅似的。
论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是种什么体验?
夏云安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你可千万别学你娘那么不挑嘴……不过他那人尚算长情,我才向他暗示你是珠珠的亲女儿,他立刻什么都肯答应了,这也是他唯一值得称道的点吧。”
程金喜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怀着颤抖的心,晕乎乎问道:“所以他帮我,是因为我妈,不是因为你?那景王和我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渊源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