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贱命我一点都不稀罕!你和苏梦枕一样,都是在那里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只当救了我的命我就该感激涕零,殊不知在我心里,被你们救了性命才是奇耻大辱呢!我宁愿飘零江湖被人欺凌践踏,宁愿在刑部大牢里受遍十八般酷刑,也好过被你们救下,整天关起来照看!我一生最大的屈辱就是认识了你们!尤其是你,王小石!”
白愁飞喊得是一声高过一声,丝毫不顾惜他那副昔日名动洛阳城的好嗓子,喊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开始干呕,一低头看到墙角处停放着一只水桶,是王小石先前为了消火而从后院打井水用的,里面还剩下半桶水,他便快步走过去,抄起桶边的葫芦瓢,从桶里舀起水来正要喝时,却被一只手拦住,再看却是王小石递了桌上的茶壶过来,轻声对他道:
“别喝那井水了,太凉,会伤身的。这壶里是烧好的开水,要喝喝这个吧。”
“呵,你怎么还来管我?”
不领情的白愁飞把手中的葫芦瓢一丢,也不去接那茶壶,只斜眼看向沉默以对的王小石,打量了他几眼后,便又冷笑一声,一半好奇、一半幸灾乐祸地问:
“你怎么不回答了?还想听我的真心话么?我这儿可是有的是,就怕你听不完哩!”
“这究竟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故意说来气我的?”
王小石毫不含糊,说反问就反问,没给白愁飞一点反应的时机,而他的这个问题也让白愁飞登时便怔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王小石却是见好就收,问完就不再多话,只管闭了嘴,静静地望着白愁飞,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得白愁飞又开始血涌上脸,死死盯住了他,冷森森地问道:
“是真心话又怎样?是故意气你又怎样?你倒说给我听听?”
“如果是真心话,那你随便说,我就在这里听着,说到你气消了,我便去准备马车,带你上路;如果是故意气我,为了让我对你心生怨恨从而放你离开,那就不说也罢,因为我不会生气的,你说再多也没用,何必浪费力气呢?”
王小石语调淡然,白愁飞的脸色却顿时由红变紫,而王小石接下来的几句话,更是让他瞬间炸毛,差一点就要从地上跳起来: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你心里苦我知道,你要怎么发泄我都受着便是,但我不许你伤了自己,连一根毫毛也不行——”
“你!”
气到脸红脖子粗的白愁飞险些咬了舌头,面对王小石的泰然应对,他却像是方寸尽失,脱口便叫骂道:
“你凭什么啊你?!你说不让我死,我就不能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偏不肯活,我就偏要死,你能怎么着吧?”
“那我就打晕你,或是点你的穴。”
王小石一脸实诚地答道,白愁飞登时语塞,半晌方又怒道:
“那我就不吃饭,我绝食!我活活把自己饿死!我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也不吃饭,我也绝食,我陪你一起饿死。”
“那我就——哎?”
刚要发起下一轮攻势的白愁飞猛然醒悟,忙反问王小石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说我陪你一起死。”
王小石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白愁飞愣了几秒后,忽然怒极反笑,指着他便叫道:
“谁用你陪我死了?你能不能别再那么自作多情了啊,我一人轻松上路足矣,不劳您作陪!”
“那就你先死,我随后再跟着死。”
“我死我的,谁用你跟着了?你活你的去,别来烦我!”
“你若死了,那我也不活。”
王小石寸步不让,白愁飞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了王小石的领口,吼道:
“王小石,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再说一遍,我死是我的事,不用你陪也不用你跟着!你是听不懂吗?听不懂我就再说一遍?”
“你再说多少遍,我也是这么做。”
“王小石!!!”
白愁飞吼得地动山摇,王小石只是岿然不动,任凭白愁飞的手指深深嵌入他的衣领中,眼看就要把那布料抠出几个洞来,而无计可施的白愁飞终究还是松开了手,无奈地干笑了两声,又将两手一摊,口中啼笑皆非地问:
“你到底是图什么呀?图我罪孽深重、背着一身的官司和血债,还是图我背信弃义、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论在人间还是地府,只要你跟着我,那就别想安生,你这个世人敬仰的大英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和我纠缠在一块,你吃饱了撑的啊?你告诉我,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你是我想挽留的人。”
王小石坦然面对着白愁飞的咄咄逼人,从神态到语气都是愈发的温柔,可白愁飞一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当即便又像是被人丢了暗器一般,双脚一动便“腾”的一下跳到了窗户边,和王小石拉开距离,又将手向他一指,哽咽着嗓子大叫:
“你别挽留我!我不想被你挽留!无论生死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