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城弥生,他分不清自己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穿过那风雨织成的帘幕去拥抱她。
从江之岛回到东京之后,越前龙马重新坐上了返回纽约的飞机。膝盖的恢复依然会是薛定谔的盲盒,但他已经决定接受伤痕的存在。在那接下去的半年里,他和登野城弥生几乎都没有相见的时间,但他们对这样的分别并不担忧,当他决定重新回去赛场的时候,那年的温网前夕,登野城弥生在视频里向他举起了那张纽约大学的博士生录取通知书。越前龙马说看来我必须赢下冠军才能配得上家里的这位博士生,登野城弥生哈哈大笑,说没关系,你不管怎么样都配得上。
然后就是一整年的角逐。直到今天,他将四大赛事的冠军都了回来,全满贯的消息打在美日两国的头版新闻上,越前龙马把双份茶碗蒸吃得干干净净,然后问她有没有想过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登野城弥生正在把明天要提交的课业打包压缩,她嘴里叼着梅子虾饼,扭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许久,最后说:“我们去旅行吧,租一辆路虎之类的SUV,从东海岸出发一路开。”
于是,月底他们就办了一场最低限度的小型婚礼。登野城弥生穿了服设专业朋友做的裙子,那是朋友的毕业设计,在婚礼的后一周让朋友拿到了纽约大学优秀毕业生。他们在草坪上和家人朋友们一起简单地吃了一顿饭,那辆路虎就停在庭院的门口,里面装着他们的行李和朋友送来的花束。他们把车窗全部摇下来,在公路边的加油站买好了零食和饮料,然后加满油,驶上公路。
东海岸的绿野向两边延伸,将公路托在中央,登野城弥生说她还是没有那么适应纽约。她的童年大半都在西海岸度过,在黄沙中的那个绿洲城市洛杉矶,在好莱坞山脚下的那栋小楼,那里埋葬着他的父亲和登野城弥生童年里的所有欢愉,那里的太平洋海风与东海岸的冰冷截然相反,那里的阳光泼洒时金色遍野,她可以穿着拖鞋去帮邻居遛狗,戴上爸爸那副显得有些大的墨镜,买一美元一支的棒冰,然后去敲开越前龙马的家门,和要出门去街头网球场的他同行一段。沙与海是洛杉矶独有的浪漫,是沉眠在她体内想回却回不去的故乡。
“现在,我们有一辆车,两个人,”越前龙马说,“我们可以一直向前。”
“一直向前?”
“对,直到黄沙褪入海中。”
直到重新抵达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