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潜入太守府一次并不容易,她点头答应下隋霜的叮嘱,不放心地又问:“那你呢?不要轻易低估了林家和海怪帮联手的后果,他们不会让你好过的。”
隋霜听明白了墨儿话里面的担忧,不想让这个孩子这么担心,而且之后的计划也需要他们参与,于是抬眼问她:“在你认出我之前,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墨儿回答:“让代表朝廷的你们注意到海怪帮,之后挑起朝廷和世家、海贼之间的矛盾,让你们几方相斗,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隋霜点点头:“最开始你想做什么,那我现在就是在做什么。”
“你想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墨儿反应过来,又立刻想到隋霜在岛上的时候非常干脆的将目标定在那些孩子的尸体身上。
她恍然大悟:“所以回来之后马上吩咐手下将孩子们的尸首送回去。你已经把事情放到明面上了。”
墨儿看着隋霜,眼睛里面夹杂着感慨、佩服、震惊等等复杂的情绪。
这个名动天下的女大人、为国为民的女青天还很年轻,她明明并没有比自己大上多少,但是当人们看到她的时候,却总是会下意识忽略她的年龄,甚至会下意识忽略她那张精致无双的面孔,只折服于这个人本身。
或者说,当她将你纳入到自己的计划里的时候,从隋霜给你的第一个微笑开始,那你就已经在她的节奏之中了,是再也挣脱不得了。
墨儿还想再问清楚一些,但是这个时候旁边的人出声打断:“好了。”
这个有着一双绿眼睛的人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隋霜,他说:“你该休息了。”
隋霜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转而对墨儿说:“后续的事情一步一步来,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通知你们,注意安全,你对我很重要,墨儿。”
隋霜总是这样,当她真心想要讨好或者接近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这些的,墨儿撇开眼睛,想立刻就走。
但还是驻足对隋霜说:“你也是。”你也要注意安全。
她回头的时候没有选择地将刚刚出声的男人也纳入到了视线之中,他总是沉默寡言,多数时候只是站在隋霜的身后,传闻中这不过是个痴傻的赘婿。
但是墨儿知道不是的,所有真正接触到他的都知道不是的。
她想起那次交手的时候徐宁妄朝她砍过来的一刀,即便是海怪帮杀人如麻的老手也不会有那样如此嗜血的眼神。
墨儿冲隋霜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在想着:奇怪,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好像刀下流淌着无数尸山血海般的冤魂似的。
墨儿走后,徐宁妄又回到了隋霜的床边,抬手抹掉了隋霜额角的冷汗:“你要是疼又何必强撑着和她说话。”
隋霜用手挡了一下,没挡住,就不再理这人了。
有一段时间没有生病了,这种平静甚至给了一种她也是个正常人的错觉,但是并不是的,一支羽箭而已,在徐宁妄看来不过是个小伤,在她这里却并不那么容易过去。
她的身体本就支离破碎,如同一具死而复生的骨头支棱起苍老松弛的皮,这一箭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或者筋脉,但是却好像把她勉强撑起来的体面捅了一个窟窿,轰隆隆地往里面灌着冷风。
隋霜轻轻眨了下眼睛,冷汗很快浸透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她半垂着眼眸,将视线集中在自己放在锦被外面的手指上,手指受身体控制动了动。
这只手在渴望徐宁妄灼热的体温。
疼痛如潮水般一遍遍涌进脑子里,可是她带着水光的侧脸依然冷淡且平静。
她半倚靠在床头,这个为别人留下的伤口是否会愈合,是否会留疤,那些寻常人会考虑的事情她不会考虑,那些足以让很多人辗转反侧痛苦哭嚎的疼痛在她这里也只是寻常。
隋霜只是缓慢地拉长呼吸,她的头脑会忠实且清醒地刻录下每一点时间的苦难,像是完成无数个日夜中无人知晓且感同身受的修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揽过了她的肩膀,隋霜被徐宁妄滚烫的体温沾了满身。
徐宁妄在她的头顶说:“你冷吗?”
隋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挣扎。
隋霜不易察觉地轻轻呼了口气,也许是刚刚说起的往事让她有了点聊天的心思,她问:“你还记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还记不记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人?”
徐宁妄收紧胳膊抱住了隋霜,简单提了一句曾经的过往:“我当初在南冶,虎狼环伺。”
隋霜就笑了。
徐宁妄不太自在:“中州的事情,他们并不认为你敢往明面上扯。”
隋霜伸出手,看着自己细瘦干净的手指,冷声说:“为何不敢将这件事情挑到明面上,同等水平的人才配和我下棋。一群相信长生不老的蠢货,他们也配。”
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所有人的预设就是错的,所有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