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叔叔五十出头。
鬓有霜雪,灰白相掺的头发都匿在黑发里。
他看着面有红光,眼神晶亮。穿着简朴。
手里那本书是粉红色的,叫做:《有关草莓的一些小知识》
叔叔自报家门。
姓张,名远。
张远抬着一股犀利如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简诚炀。
弄得简诚炀又不知道应该要把眼神放在哪儿。
张远的打量可太仔细。
恨不得从头顶的发旋开始精细地扣着看。
直到简诚炀的五官,衣领,站姿,裤腿,双脚。
简诚炀略有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叔,有事儿吗?”
张远用手里那本粉色书籍轻轻扇起风。
“你……简诚炀是吧?”
简诚炀点点头:“嗯,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张远卷书抱臂:“我就想问问你,你和浔之……”
简诚炀大概知道了张远的来意。
他如实说:“高中同学。”
张远恍然一下,道:“哦,高中同学。说说你印象里的周浔之吧。”
简诚炀有些哑口:“为,为什么要说?”
张远理所应当:“我怕你接近浔之的目的不纯,别怪叔多嘴,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总要排查她身边有没有坏人,多的不谈,我就问问你,她以前身上最爱带什么?”
简诚炀试探道:“柳橙糖?”
张远一愣:“你还真是她高中同学。”他顿了顿,说:“浔之变化大吧?”
这点倒是说进简诚炀心坎儿里了。
他说:“是很大,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你想知道啊?”张远往遗物整理社内看了一眼。
里面的人该干嘛干嘛,吹牛谈天的吹牛谈天,处理工作的处理工作。
没人注意他和简诚炀在门外说什么。
“我们站远点说。”张远拉着简诚炀走到路边一条公园椅边:“坐下说。”
简诚炀却有些扭捏,他入座的动作有些僵硬。
这颇有些窥探别人隐私的意味。
张远看出他的不自在,也不拐弯抹角:“我不会随便把浔之的事情告诉别人,就像齐林,其实他一直都不知道浔之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找你,另有目的。”
周浔之的故事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彼时盛夏,风过树梢,周浔之正在上高三。
“她一直有个很亲近的朋友,从高二玩到高三结束,两个人时不时就翘了晚自习,跑到学校拐几个弯的夜市里面吃东西。”
“至于怎么翘的晚自习——她胆大,班主任是她妈妈的远房亲戚,放学的时候跟人套近乎,上学的时候从人桌上偷假条,还让他们班上一个模仿字迹特别厉害的姑娘假装班主任签假条。”
她很跃动,很跳脱。
她包里装了不少书,却不见几个课本。
周浔之的妈妈看见她这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火。
这些简诚炀都知道。
他几乎都要觉得,张远口中那个“她一直有个很亲近的朋友”说的就是他了。
但貌似,并非如此。
“她那个朋友在三模之后跳楼了。”
刹那,他突然想起白事铺前,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姨同他说的话——“是小区一个老头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反正那七八年前,店门一关,这家人也散了,那老头也死了,边上高中还跳楼死了个学生,多吓人啊,估计真是风水问题。”
简诚炀问:“这个时候,她家里那个白事铺是不是已经关了?”
张远面上微惊:“你连她家从前是做这个的都知道?——也是。”他话锋一转:“她那个朋友跳楼,正巧摔在她面前,两人本该是同手同脚的好朋友,论谁也没法儿接受这样突然的变故。她从那一刻开始,兜里就再也摆过柳橙糖。”
“再然后,就是她家里的事情。”
周浔之的父亲很少回家。
他是个忙碌命,一个月里没几天能待在家里。工作使然,只得夜以继日,风尘仆仆,但到手的薪水并不多。周浔之从小那么活泼,全靠着她妈妈一个人在家里边进货冥币边带她撒野。
她母亲倒也是个奇女,据闻儿时能单挑三个炮语连珠的大姨,也时常帮这帮那,周浔之家里经常出现一些登门道谢的人,但她不知道妈妈到底帮了对方什么忙。
同时,她妈妈也是个看地眼光毒辣的人。
“周浔之跟她妈妈住的地方你去过没?”张远问。
简诚炀:“嗯。那块房子现在升了一倍的价。”
“对,就是那儿,现在房价也在不停上升呢。”
她知道那里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