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则繁荣,衰则荒芜,王朝更迭,轮回不止。
大周气数已尽,百姓怨声载道。三年前一位陆姓将军高举反周大旗,各路英雄皆响应。半年前,陆姓将军生擒大周皇帝,废帝,史称周献帝,将其囚禁于桐桦宫,改立新朝,国号齐。
或许对于名门望族皇亲贵胄们改朝换代是天大般的事情,但对普通的百姓来说没什么太大区别,特别是像益州这样的边陲小城。
益州是中原西北部的一座小城,前朝开国时期,划分边界十三州合称右道,益州便属右道十三州之一,位处右道边界,一路向西走就是西厥的地盘。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乌云压顶,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座益州城笼罩在春寒之下。
益州城的一座刺绣坊内。
两个小绣娘在窗户旁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花纳锦。
“听说圣上派来了都察使,来查案,还是个什么世子。”一个小绣娘和身旁另一个绣着两面绣的小绣娘道。
另一个小绣娘听罢,手中的针顿了顿,道:“益州离上京那么远,上一任刺史才死了不过余月,都察使竟这么快来了。”
小绣娘放下手里的方绷,压下些声音,道:“听说啊,上一任王刺史,不是病死,是被人刺杀的…”话音刚落,隋意手中的书卷就打在了小绣娘的头上,打的她哎呦了一声,手连忙摸摸自己的小脑袋瓜。
“刺绣讲究的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你们这样边扯家常边刺绣,怎可绣好?”隋意把手中的书卷放下,眸子清冷淡然。两个小绣娘闻言头低下来,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一时贪玩也是正常,只是隋意对绣坊付出了很多心血,凭借一己之力在这几年的乱世中,硬生生把益州绣打出了名号。其他事情可以商量,但刺绣之事,她当真看不得一点不专心。
看着两个小姑娘垂着头一副等待被训的模样,叹了口气,算了,她也不忍心,顿了顿,道:“罢了,你们先休息,午饭后再绣吧。”
两个小绣娘闻言松了一口气,坊主平时固然严厉,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谢谢坊主。”两个小姑娘放下方绷,叽叽喳喳去后院厨房食午饭。
隋意给自己斟了一盏碧螺春,品了品。一个月前,王刺史暴毙家中,死因离奇。王健任益州刺史七年,廉洁奉公,刚正不阿,平时亦没有什么仇家。她师从王家阿婆,就在年初,她还和王刺史碰过面。
一阵凉风吹来,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心想道,这初春怎如此寒凉。今年的鬼天气,让西厥来通商的人都少了很多,她绣坊的生意也不比往年。
隋意抬手去关窗,窗外的风刮的更大了,隐隐约约,风声夹杂着……似乎是马车停住的声音。
绣坊门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位身着云锦礼衣的男人,约莫二十几岁,气质清贵,他身边的小厮前脚刚踏进门,便开始阔声高喊:“掌柜的何在?”
掌柜芙娘见状,看向隋意,这些人身着华服,怕是来头不小,便是西厥的贵族商队,也没这么大阵仗来过绣坊。隋意看向掌柜,抬手向他示意,随后脚步款款走出内室,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道:“小女子隋意,是这绣坊的东家,阁下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她莞尔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举止娴雅却带些许疏离感。
隋意身着月白的棉纱长裙,外面披了件描金的大氅,长长的裙摆随着脚步淡淡摆动,好似盛开的水仙。因着寒凉,她穿的衣物不少,露在外面的只有细长脖颈和柔荑皓腕,她微微抬眼,眉目清绝。门口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一动,倒是他看惯上京城的名门闺女,却也不得不赞叹一句,此女子当真绝色,这小地方还能出如此国色。
他愣了愣神,随后面色恢复如常,右手拿出一块腰牌。
鎏金,皇室腰牌。
那男人道:“东家可往内室一叙?”
隋意抬眸扫了眼腰牌,又扫了眼这人,这人的来头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既是奉皇命而来,礼数不可废,隋意像这男子作礼,后邀人入内室。因着待客,想来这人应是初到益州,遂泡了壶益州独有的益州雪芽,斟了一盏,送到那人面前,道:“这是益州独有的益州雪芽,茶色翠绿,茶香清甜,回味浓醇,请官爷品尝。”她的语气平静而淡漠,却不失礼数。
那人先将茶盏放鼻下嗅了嗅,随后轻轻吹气,小酌了一口,眼眸微微睁大,眉角抬起,看向隋意,道:“当真是好茶,初品苦涩,又有微微回甘,确是鲜醇可口”,紧接着又品了品,“不知此茶名为?”
“此茶名为益州雪芽,右道多大风沙石,益州却四面环山,气候湿润,益州雪芽种在山腰出,独一份的地势和气候造就了益州雪芽独特的口感。此茶娇贵,存放时间过长便会生出苦涩,须得采新茶,佐以泉水,才不失得茶之本味,遂此茶之名望只在益州一带。大人奉皇命而来,受皇恩雨露恩泽,珍奇异宝名茶佳肴之物,大人所见定多如牛毛。大人今日莅临,小女子唯恐招待不周,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