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高高挑了起来:“什么彩礼新房要三十俩?你家里要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书鸢在一边听着,顿时感到头痛了起来——小姐人不坏,就是这直言直语的性子,时常会得罪人。面前这姑娘娇怯怯的,哪里承受得住这一番抢白?
然而顾惜筠话头一转,说道:“这样,那你住我家去,反正我家养了一大窝子废物,也不差多给一碗闲饭了。”
听着她的话,林遐月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这位小姐,贱妾怎敢承此大恩……”
“什么贱妾,怪难听的,京中女子自称都是‘小女子’,你给我记住了。”顾惜筠冷声冷气地说道,接着一甩手:“快走吧,今儿这考试,不参加也罢。”
林遐月自然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和顾惜筠一起出了西华门,坐上马车。
一行人去了城东的衣铺,给林遐月买了身京中时兴的比甲马面裙换上了,又去鞋铺买了双绣花鞋换下了林遐月原本那双都穿破了的布鞋,这才往目的地去了。
宫中不允等闲人走动,虽然顾惜筠的母亲在宫内有个手帕交,但现在贸然去寻人怕是也不方便。所幸那位手帕交有个干女儿,就在和宁街办了家女学,主要给世家贵女和富商闺秀们讲诗词歌赋和四书五经。
顾惜筠因为不想待在家中,到也去那女学听过几堂课,但她自认不是块读书的料,很快便作罢了。
带着林遐月去女学,其实主要是为了给她解决户帖问题。没有户帖,要参与考试难于登天,但如果是女学记名的学生倒又不同了。
本朝情况特殊,哪怕太后再开明,也难以一人之力对抗持续了千万年的陈规。所以许多女子都是自己醒悟了,偷偷从家中逃出来上的学,这类女子自然没有户帖。太后不愿意因为几条死规矩就让这些女子追求自由的夙愿化作泡影,便特允:只要是在京府登记列册过的女学,其名下弟子便不用户帖也能参考。
而且顾惜筠这趟去女学,所为也不仅是林遐月的事。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纵容有千万种缺陷,可却通些医术料理。母亲去世后不久,便有一个宫里放出来的老婆子找到了顾府,说自己昔年全家被鞑靼人残害,是沐大帅为她举家报仇雪恨。她一把年纪了,只剩一个心愿,那便是要报沐大帅的恩情。
父亲觉得尴尬,可到底也没说什么,让她进了门去服侍二小姐。
当时顾惜筠也就七八岁,老婆子拿出一把中药、一把香料、一把佐料放在她面前,笑着问:“医术、调香、烹饪,小姐想学哪个?”
顾惜筠一把抓起中药,说自己喜欢这个。
于是老婆子便传授了她许多医术药理,直到两年后,这个神秘的老太婆不辞而别,消失在了顾府。
按理来说,一个自小学习医术的人,应该有着一颗仁慈悲悯的心,可顾惜筠却不是,前世的她不屑于去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她总觉得行善事是一种示弱,那些人不见得会感激她。
因为在宁裳雪怀胎落红时,是顾惜筠用一味药保住了弟弟和继母的性命。可却反被宁裳雪攀咬,说是她送的药导致险些滑胎。
顾惜筠为此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跪了个通宵。看着晨曦一点点染白了天空的颜色,她的心也一点点地被一团惨白的阴影蚕食了。从那以后,她冷眼看这世间,再无一丝悲悯之心。
这一世,她想要个不同的活法。
她不想再做个浅薄无知的大小姐,一个躺在先祖的功德上肆意妄为的骄蛮蠢货,一个时时要依赖他人活下去的摆设品。
而她唯一的出路,只有去读自己不爱读的书,去硬着头皮学会为人处世,然后考为宫廷女官,至少在那里,她可以凭着医术,靠自己活下去。
心中这样盘算着,然而和宁街还没到,马车就被家中来的小厮截住了。
“二小姐,快回家一趟吧!”小厮着急忙慌地央求道:“家里翻了天了!老爷回来以后,听到大夫人说您要和二殿下退婚,现在怒不可遏呢。您再不回去,不知道大夫人会煽风点火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