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本想尽快找个时间去拜访乔迁的兄长,奈何在她入朝历练之后,朝中的各路人马皆闻风而动——虽说如今的局势还不明朗,但提前在这位眼里留个好印象,总是不会错的。
刚刚出仕的少女不仅要应对各派朝臣的动作,还要对付周围明争暗斗、各怀心思的同僚。
等她终于在北军五营站稳脚跟,能够抽出些许闲暇到景王府拜访时,王府的主人又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门房要么告诉她楚载宁正在养病不便见客,要么便称自家王爷在外交游让她改日再来。
门房的态度是很周到的,声声抱歉,字字有礼,但楚灵均却直觉楚载宁在躲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思其中关窍。
与她并辔而行的少年不懂身边人的心事,只是本能地不想见她皱眉,便笑着打岔道:“这才多少时日,殿下便有了新欢,要冷落臣吗?真真是……”
楚灵均一个眼神扫过去,裴少煊立马将嘴里的“薄情寡义”咽了回去,讪讪一笑,讨饶道:“灵均姐姐,你近来总是忙于公务……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今日难得你我都休沐,为何却要这般愁眉不展?难道我果真要失宠了吗?”
楚灵均:“……”
满腔心事被他这么一搅和,便只剩下哭笑不得。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做势要拿手里的马鞭揍他,轻斥道:“人人都道少年立志正凌云,怎么偏你总是做这般小儿女情态?”
唇红齿白的少年不闪不避,只撇撇嘴,故作委屈道:“殿下果真是厌烦臣了。”
楚灵均决计不再和他讲道理,只挥起手中的马鞭大笑一声,在绿草茵茵的平原上纵马奔腾。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温和的凉风拂过脸颊,放眼望去之时,没有高墙绿瓦,也没有重重宫阙,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楚灵均心中的郁气顿减,心中豪情万丈,更加肆意地扬起马鞭。
“驾——”
云蒸霞蔚,鸾飞凤舞。
和煦的阳光铺洒而下,仿佛给这片青山绿水加了层光晕。
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只有草原上奔腾的少女是清晰的。马似流星人似箭,她的绰约风姿,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烙进了心里。
裴少煊愣了愣神,旋即反应过来,驱使身下的白马追了上去。
少年握紧缰绳,像过去的每一年每一日一样,目不转睛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直到平原消失在尽头,直到那汪湖泊拦住去路。
他长吁一声勒马停下,顾不得擦去额上的汗,便笑着与湖畔柳树旁的少女招手,声音里满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欢欣。
“殿下!”
树荫下的少女悠然将马拴在了柳树上,正温柔地抚摸着那匹枣红色骏马的头,闻言头也没回,调笑道:“明旭,你的马术越来越不行了。”
“殿下,你这是胜之不武!”裴少煊显然很不服气,较真道:“我们重新再比一回!”
凉爽的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越至身旁,悄悄洗去人心中的烦忧与苦恼。
楚灵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马儿,回身望了他一眼,施施然地回道:“输了就是输了,你耍赖也无用。”
耍赖的到底是谁啊?
裴少煊腹诽一句,到底没再与她在这件小事上争执,滚鞍下马,一面将自己的马拴在树上,一面应和道:“殿下最是英明神武神采飞扬,岂是臣能比的呢?”
楚灵均随手折了枝柳,在清澈见底的湖面上一甩,沾染上晶莹的水珠,笑吟吟地向说话的人洒去。
“你心里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呢,明旭!”
“臣哪敢啊,殿下!”
“是吗?那你再说几句好听的?”
“殿下智谋不下张良,武略更比霸王,当世英才无出其右。能输给殿下,是臣莫大的荣幸。”
这话说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楚灵均用那翠绿的柳枝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道:“在先生大儒面前打一棒槌都闷不出一句话,怎么在我面前,口齿却这般伶俐?”
“阿父让你当个羽林左监,真是埋没你了。我看啊,你去礼部做个侍郎正合适,定能将那帮四夷使臣耍得团团转。”
裴少煊面色微红,厚着脸皮在她身边跪坐下来,而后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巾,小心地为身边的热擦去额上的汗,以及刚刚在玩闹时溅上的水珠。
清风轻柔地吻过碧波浩渺的湖面,让周边的气氛无端旖旎了几分。
一向大大咧咧的楚灵均破天荒地红了耳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股奇奇怪怪的别扭。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便故意挑刺道:“你这呆子,什么时候过得这般讲究了?”
原本只是随口胡诌,可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