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何昭君倒是对他如斯深情心知肚明。
只她万没料到,凌不疑与程少商相识甚至比楼垚、袁善见更早。
如是……
何昭君默默看了眼不远处的楼垚。上一世,她与他退了婚,他便一路追随程少商而去。此后,程少商便与他订了婚。如今看来,袁善见与楼垚是同时遇见程少商的,而这位凌不疑凌大将军相识则更早些。便是在如此的情形下,楼垚竟然能率先求得程少商的亲事。
所以,这两位大佬在这期间是在想什么呢?
不过,也或许楼垚确是与这程少商有些缘分罢。
何昭君回想起来,上一世她一个人坐着车去斩杀肖世子,楼垚与程少商并排站在一处,远远迎着她。想她何昭君与楼垚才是青梅竹马,可程少商与楼垚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却有着情比金坚之谊。
可见,缘分一事,当真是没得道理可言。
又恰如,眼前这位铁面将军。
纵然是上一世,程少商最终与他修成了正果,何昭君也时常百思不得其解。她委实不能明白,这位固执又孤傲的将军究竟是看上了程少商什么?竟是如此不肯罢手,又是如此深情。
以眼下情形来看,何昭君倒是不知他们此前还见过几次,反正凌不疑这个样子,已然是情根深种了。
与何昭君有着同样觉悟的,便是程少商那个聪慧骁勇的阿母萧元漪了。只见萧主任蹙着眉头,看了看凌不疑,又看了看自家女儿,奈何凌不疑官衔太高,她满面的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实在是不得法,便只能拿着眼神各种示意自家夫君程始。好在程始虽然一届糙汉,但对自家新妇实在上心得紧,萧主任一皱眉头便心领神会。于是,拱了手与凌不疑客套了一番,完了便将程少商往身后一拽,急急踏上了回家的马车。
待程少商一行人离开,楼垚仿佛才元神归位,这才将捏在手中已久的糖人递到了何昭君面前。
这事儿若是要搁在上一世,何昭君少不得要对楼垚冷嘲热讽一番。如今倒是未卜先知,又已经历了一遭如是这般的一生,何昭君对楼垚的心不在焉倒是浑然不觉,只是平心静气地接过糖人,还笑着将糖人映着灯火看了看,道:“谢谢你,阿垚。真好看!”
楼垚应得有些敷衍,何昭君倒也不在意。经历了这样的一晚,她着实需要些甜。如是想着,她将糖人塞到了嘴里。
真甜!
有细细的白雪落在糖人上,丝丝密密的甜味儿沁着一股凉意。
眼前依旧还是喧嚣热闹的街,只是人海如织,何昭君却感到莫名的孤寂。这种孤寂由来已久,自她上一世父兄皆亡那一刻始……不对,这一世她还有父兄!
是了,她还有家,她要回家!
何昭君转头便想叫楼垚送她回去,却见凌不疑也是孤身一人立在马边。与她的孤寂不同,凌不疑面色肃穆,看着她的目光冰冷而凝重,与之前看程少商的情深似海有着天差地别。
何昭君略一思索,几步上前,朝凌不疑行了个礼,道:“今日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凌不疑还是那副冰冷面孔。何昭君见凌不疑也未有反应,便折身准备离去。
“何家娘子不如随本将军走一趟吧。”
凌不疑这一声,倒是把一旁的楼垚也给惊到了。
“凌将军,我与她是一同来灯会的,可是有什么误会?”楼垚慌忙上前道。
凌不疑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何昭君,冷冷道:“请。”
说罢,便上来一胖一瘦两位护卫,对着何昭君做出了个请的手势。不远处,一辆阔大的黑色马车缓缓行了过来。
何昭君静静看了凌不疑一瞬,转过身对楼垚说:“阿垚,你一会儿便跟着凌将军,在他府外等我便是。”
闻言,楼垚有些胆怯地看了凌不疑一眼,见这铁面将军神色未动,却也未见有反对之意。这才回身赶紧去寻自家马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