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难得的艳阳天,走的时间长了身上还会有层薄汗,容凛一边走一边在颜莳耳边给她介绍江淮的堤坝。
颜莳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营帐,来江淮这一路,禁军多用这些营帐来休息。
“你们晚上就睡在这里?”
容凛闭上了滔滔不绝的嘴,立刻回道:“为了堤坝能早日修缮,臣等不过受累几日。”
虽然颜莳对容家的戒心不减,但这些日子看来,容凛除了有些话多之外,也算尽职,哪怕在宋景玉面前也没刻意拿他的身份说事。
颜莳刚想夸他两句,远处就传来了几声尖叫,似乎是出了意外。
正在勾画图纸的宋景玉听见动静后,立刻便抛下手中的事赶过去,只见有两人捂着头跪在地上痛呼,旁边还有一个被砖石压着腿的百姓。
宋景玉立刻便叫来人将砖石移开,可惜这里没大夫,太医都在灾民那里看诊,只能先用板子把受伤的腿给固定好。
颜莳快步走到跟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这些砖石摆放不对,忽然倒塌,砸伤了几个人。”
宋景玉的声音越发低沉,他的目光也移到了容凛身上,毕竟这些事是由容凛负责的。
颜莳侧头看向容凛时他已经跪到了地上,“殿下恕罪,微臣没想到这是这点事他们都能出错,一切都是微臣疏忽。”
容凛终究是容家的人,宋景玉不便在颜莳面前多说,但他相信,颜莳会处理好。
颜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容凛,“这里没大夫,容大人可知接下来该如何?”
容凛接到颜莳的暗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微臣这就带着他们去看大夫。”
颜莳没说要如何处置他,只是对着宋景玉问道:“宋大人觉得容家派他来是为了什么?”
相较两人,颜莳自然要更信任当了她将近十年伴读的宋景玉。
“微臣也不是很明白,也许是因为容家在工部只有容凛能派上用场?”
“殿下此次离京,阉党那边可能会坐不住。”
“孤虽然不信任容家,但对付阉党他们还有些用处。”
“记下那几个受伤百姓的名字,一定要处理妥当,至于容凛,孤会让他去干些别的事,堤坝这里便全交给你了。”
宋景玉应道:“微臣明白。”
喧嚣退去,容凛带着人将几个受伤的百姓抬上马车去城内寻大夫,周围的人重新按照宋景玉的吩咐将砖石摆放好。
颜莳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直到宋景玉走到她身旁,突然听见她开口道:“孤今日去见了老师。”
宋景玉给颜莳做伴读的时候,余若还在皇城做少傅,所以他知晓颜莳口中的“老师”是指谁。
“余少傅可还好?”
颜莳微微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孤也不知道,老师看上去无恙,但孤觉得他心里藏着事情。”
“当年余少傅因何离京,殿下也是知道的,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天塌了一般,微臣说句僭越的话,倘若微臣也像余少傅那般被圣上削了官身逐出京城,微臣一定会跳进护城河寻死。”
宋景玉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颜莳知道他一定做得出。
“你说得对,孤或许不该再把老师牵扯进朝政中。”
她瞥了一眼宋景玉道:“至于你,好歹也是孤身边的伴读,父皇倒不至于对你下手。”
宋景玉只是沉默不言,正因为他是颜莳的伴读,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不能有多要紧的官职,只能在工部做一个小小的员外郎。
不过这对于他这个落魄世家子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何况……
他看向身旁的颜莳,只要身边的太子能撑到登基,他也算是熬出头了。
“微臣明白。”
~
颜莳出城时没坐马车,身边也只有几个禁军跟着,眼看日头已经到了正午,她站在堤坝边上却突然想起还被光在总督府内的左杰。
她在这里帮不上忙,也许该回去看看那位左大人,好好问问他身后之人到底是谁。
此刻的总督府,陈远正仗着叔叔陈禀不在,总督府里的下人又不敢拦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已经事先打探过了,今日总督府内不止陈禀不在,就连颜太子也去了堤坝监工,听闻堤坝那里还出了事,他短时间内肯定也回不来。
陈远可一直没忘记霍如深交给他的差事,左杰一日不死,他这心里就一日不安稳,正好趁着今天将人给了结了,也好让他向王爷交差,现在他晚上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几箱充做银两的石头,仿佛在赤/裸裸地笑他无能。
陈远心里恨得牙痒痒,既恨左杰无用,又恨颜太子太过狡猾,不过王爷已经动手了,那颜太子迟早会吃些苦头,最好能灰头土脸地离开江淮,滚回京城。
自从那日颜莳试探过左杰后,回到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