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那个鬼地方可冷得很。”温相宜一边絮絮叨叨,又嘱咐侍女为她再添几件袄衣,以及一概生活所用取暖器具。
乐昭雪很是无奈地看着这一幕:“小姨,我是筑基修士了,没那么怕冷的。而且我是去学剑的,穿得又是披风又是狐裘的,跟只熊似的,还怎么练嘛。”
好说歹说,满满三大摞的行李才减去一半,装进墨家新推出的骰子储物匣里
也得亏南域墨家新推出了一款储物匣,形如骰子,携带灵便,但容量更胜之前数倍,当然价格也是数倍。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剑。
剑匣雕镂有繁复的流云花纹,甫一打开便照得满室华光,剑鞘刻羽,与剑柄连接处的剑格是朵秀美的桃花,剑首系着饰有金环玉珠的朱红色剑穗,总体很是华丽。
剑身倒是较为朴素,长二尺有余,极薄,通体泛着寒芒,如雪如霜,又具灵韵天成,不见半点瑕色。尚未经战,便可见其锋锐。
出自铸器天下闻名的岁序阁,是一向冷肃的楚天阔所赠。
“给它取个名字吧,以后就是昭昭你的佩剑了。”一旁的温相宜说道。
乐昭雪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注视着它,片刻后轻声道:“那便叫,今日我。”
是我,非我,皆成今日我。
这将是她往后岁月的同伴。
从白帝城出发的这天,天气很是晴朗,阳光已有些炙热,万里无云,微风徐徐,是个适合远行的日子。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知夏深。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前去昆仑路途遥远,马车日行不停,以这样的速度也要走上一周。
到昆仑的时候,正是盛夏。
也好,躲过了炎热的酷暑,乐昭雪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苦中作乐地这样想到。
到达昆仑山脉脚下时,恰好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整座山脉在夜色中如同一条蜿蜒匍匐的巨龙,高达数千尺,云雾缭绕,不见山顶。因是夏季,皑皑白雪积得并不多,只在起伏叠嶂的山峦间显露出些许银色。巍峨壮丽,叹为观止。站在这山脚下,乐昭雪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身是如此渺小,而昔日过往在这苍山云海间如同一粒粟米,微不足道。
众生如蜉蝣。
先前吩咐了车夫在明日自行回返,今晚先在山脚处的城镇里寻了个客栈,乐昭雪打算好好休整一晚,再上昆仑。
回到客栈,她在房里歇下没多久,一只灵鸟从风中显化身形,衔着白帝城而来的信飞到了她手边。
这是出自符道借助天地规则而特有的一种传讯方式,以寄、收信人的各一道灵气为引,蕴藏信息于风雨雷电或花草树木等自然事物中,传讯速度快,且内容保密不易被窃取,有十日的储存效期。
谢图南也该收到退婚书了。
徐徐展开一沓厚厚信纸,她这样想着。
略去那些家长里短和长篇大论的叮咛嘱咐,温相宜也提了两句谢图南,说他收到后连夜赶来白帝城求见,得知她已远赴昆仑,便又失魂落魄地离去了,只留下一句“会来昆仑找她”
只看小姨写在书信里的寥寥几笔,便能想象出那一向意气风发的翩翩贵公子,黯然伤神的模样。
昆仑路途遥远,门规森严,更何况谢图南还是重火宫少主,就算他真的要来,也免不了波折。
乐昭雪只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便把书信收进抽屉,开始今日的吐纳探脉。
修行,先修心。
第二日清早,晨光尚且熹微,乐昭雪已然出了客栈。
报晓钟声遥遥响起,氤氲的蒸笼雾气里,身旁是早市商贩叫卖吆喝声,人群熙熙攘攘,却又好像自动为她分出一条路来。
扶我青云志,踏雪上昆仑。
一步不歇,行至半山腰时,乐昭雪停下了脚步,回身望去,脚下是人间烟火、繁华尘世,前方是云海翻涌、霞光万道。
她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不知是凝神在看街头巷尾的嬉闹稚童,还是波涛般千姿百态的云雾。攀升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云海尘清,群山连亘间,她亦如流云。
而后转身,喧嚣统统化作云烟。
山腰往上,空气逐渐稀薄,阶梯两侧已有厚重积雪覆盖,如在冰川龙脊之上行走,寒冷彻骨,但见前路霜白、无尽。
乐昭雪轻缓地调整呼吸,运转灵元,步履不停。越过雪域和冰川,随着气压再度降低,仿佛已经趋于极限时,灵气骤然浓郁,周身一轻,于是抬头望天涯,昆仑山门已近在眼前。
站定,已是筑基三阶。
在山门前稍等了片刻,有垂髫小童骑仙鹤而来,礼貌地向她作揖:“请问阁下是乐昭雪道友吗?”
乐昭雪回礼,应声。
“师尊算了算时辰,命我前来相迎,道友请随我来。”小童尚未束发,穿一身道袍,看起来不过十岁上下,但举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