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黎帕那突然说了一句,她怀里揣着一枚红石榴,这也是粟特人的习俗——新娘在入洞房之前把石榴砸碎在门前地上,再把榴籽扔到洞房里,然后数从里面蹦出来多少石榴籽,用以占卜将来可以生育多少儿女。
“好吧。”尉屠耆把她放在地上:“砸。”黎帕那用力把石榴砸碎在门前地上再把石榴籽扔到洞房里看见从里面蹦出来四颗石榴籽,和大祭司说的正好吻合。尉屠耆悠然道:“我们会有四个孩子。”“不。”黎帕那愣神许久,“大祭司说我们只有三个孩子……多了一个。”
“占卜也不一定绝对准确,是不是?”
“哼。你还不明白?”黎帕那直起腰身,瞪了他一眼:“多出来的那个,没准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我不是早和你说过只娶你一个妻子吗。”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谁又意料得到。”黎帕那走进洞房看着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地陈设以及用鲜花装饰,铺着红绸子的,四周悬挂珠帘幔帐的美丽圆床,这是粟特人遵循的一种古老的传统。人们认为甜美自然的花香能为新婚夫妻营造出浪漫的情怀来开始他们的生活新篇章。她在床边坐下便一直数落尉屠耆:“王室都是亲族联姻,妻妾成群,嘴上说说哄我开心,你以为你真做得到?”
“楼兰人的一夫多妻多妾的风俗,”尉屠耆来到她旁边坐下,安慰说:“妻子是男人由父母之命决定而明媒正娶的,而妾则完全是依男人的喜好决定,妻子是家里的主母,彼此间和睦相处,平起平坐,男人对她们一视同仁,至于妾嘛说她是她就是,说她不是她就不是。”
“你想说什么。”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这和我对你的承诺不违背啊。”“好吧。”黎帕那的脸色这才开了一点:“我相信你。”尉屠耆看见她站起来,走到铺着彩色桌布和丰盛食物的桌子前,拿一杯牛乳返回递给他:“你先喝一半”尉屠耆接过杯子喝掉一半发觉滋味不太鲜,有点奇怪:“加了什么?”黎帕那含蓄地说加了红花。粟特人新婚之夜都喝这个。
“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旁系的王子,眼下形势看来,仅仅对国王而言,有利用价值。帕尔哈提已经死了,大王兄在汉人手里状况不明,加拉瓦有匈奴血统,很危险。”尉屠耆喝完牛乳继续方才的话题:“……如果非说利用价值的话估恐怕只有外戚……就是你那几个好舅舅,好姨母了。”
“为什么。”
“傻子。你这个嫡公主,现在在王宫里除了国王和太后,就数你的地位最高。”“你别小看你那几个好舅舅好姨母,整日对你嘘寒问暖送这个礼送那个礼,其实早就打好了算盘。”
“……”
“就说上次采邑里那些黄皮子的事情,那么多人啊,累加起来能创造出多少财富,索芒亲王为何轻轻松松就答应了?他才不是傻子!你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月色朦胧,月下的景物也似乎在月影的环抱中变得黯然飘渺了许多。月下的大地,沙漠,草原,楼阁都似乎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在月光的环抱下沉沉地睡着。
“哎呀,你呀,在宫里过成了什么?不得国王宠爱、败坏门风也罢,成婚也不肯好好过日子,看看嫡公主婚礼比你风光,还被赐予公主府……你呢,不成器,原本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呢,全是因为你不成器,无作为,哼!”合着嫡公主大婚,楼兰王恩典全国大赦的好时机,浑忽太后提出让庶公主和母家见见面,楼兰王兴许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居然一口答应这个最忌惮之一的请求。算起来海珑麟也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母家亲戚,可结果双方一见上面,不是泪流满面嘘寒问暖而是劈头盖脸的数落和嫌弃:“你母亲去世后我们盼啊盼,结果却好梦成空!!”
怪我么。怪我庶出,怪我不是正宫王后生的,怪我不得宠?海珑麟被母家亲族骂得脑袋眩晕,头重脚轻地回到灯光昏暗卧房,坐在床边发呆:我有什么办法。她想到自己的妹妹黎帕那,正宫王后生的嫡长女,婚前享尽奢华享尽宠爱,婚后有父王赏赐的重金礼物。还居住豪华的公主府里面,更重要的是,她嫁的是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而我呢?……我和她同为公主,地位却天差地别!而且,而且,我甚至连羡慕嫉妒恨的资格有没有!
命运,你好无情!
“公主!想什么呢?”海珑麟只顾着发呆没留意到身后突然坐起来一个人——安归。他早就潜进来,睡在床上等候他的正妻多时了。突然起来的声音把海珑麟一大跳,两腚一滑摔倒在地上,瞪着安归:“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怪了!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房我的床,我不可以进来吗?”安归说话充满戏谑意味。海珑麟原本以为他还在宫里喝酒,脸色沉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出去!”
“出去?呵呵。你父王说了,希望我们生儿育女,过上好日子,怎么,你还不打算收收心好好和我过日子?”“现在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正妻,若养不了几个孩子,那些侍妾服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