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屠耆说宫里的日子还不是每日吃喝拉撒,唯一不同的是王公贵族比平民百姓多了点特权罢了。
黎帕那问:“特权?比如呢?”
尉屠耆说每个王公贵族都有属于自己的采邑领地,即田庄,规模大大小小不一,可能有几个,也可能有十几个、几十个。而一个田庄往往包括一个或几个村落。这田庄的耕地主要分为分两类,一类是贵族直领地, 或称自营地,一类则是农奴份地。自营地为城里雇佣的佃农,每日按时来到自营地做活计,农奴份地里的农奴多是从异国买来的奴隶和贱民,他们的日常行为被严格束缚未经许可不得离开采邑。实际上王公贵族并不用担心他们逃跑,因为在采邑里生活久了。就会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非常陌生,认为到处充满危险,并且到处都是同样的采邑,所以想离开的人很少。况且采邑的村落能提供更多的安全保障与家族联系并且能更方便地找到铁匠和商铺等日常所需。
相比之下楼兰本土佃农就比较自由,每日早出晚归轮流去地里劳动,每年交上农产品此外还有人头税、年贡、磨坊使用费等。
另外按照吐火罗人的耕作制度,耕地分三部分:春耕地,秋耕地,休耕地,年年轮换此为三圃制——每个人在每种地上都有一块所属一般是长长的一条。耕作时需四至八头牛牵引沉重的耕犁故需相互合作;由于每家都是狭窄的长条地,种什么和什么时候种也需要相互协调,田庄内还有许多森林、牧场、水源,由村民共同使用。至于领主这方面,楼兰法律规定任何人不得借各种理由剥夺劳作者的财产也不准把劳作者赶出其份地,这是一条全国公认的律例。
黎帕那好奇地问:“你懂得这么多。经常去那里?”说到这个,尉屠耆可来劲了,打开话匣子,“我小时候曾经去玩过。黎帕那,我告诉你啊,在麦田里收麦子特别有趣。”“麦田收割后常常会遗留下少部分熟透折断掉下来的穗,那么多人走来走去,生生踩压成麦粒。我看了觉得可惜就去捡,这时候还有一群喜鹊忙着寻食那些新鲜的麦粒,看见人往后退几步,当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便继续寻食。我想逗逗它们故意越来越靠近,它们便鸣叫几声成群飞向远处别的麦田上,紧跟着飞起的还有一群麻雀......我捡了满满一皮袋子碎穗然后坐在麦田边杏树下歇息,刚坐定没多久发现一只火红色的小蚂蚁爬在我的靴子面上,我低头才知道原来是我的脚压着它们正搬运的好几个麦粒,于是我小心翼翼把脚抬起来,换个没有麦粒的空地,好让它顺着脚面再爬下去继续去搬运它的麦粒。这小东西真的即聪明又有灵性和智慧......”黎帕那听到这里看见他站起来往外走,“你要去哪儿。还没说完呢。”
尉屠耆说想去茅房,回来再说。可才走出几步,墙角里突然传来猫儿尖锐的叫声,猫儿看起来很躁动,琥珀色大眼死死盯住大门不远处向着庭院的窗户不停地转动着身子,他的右手肘子突然被姑娘紧紧拽住。他惊诧地抬头迎来的却是姑娘的异样目光暗示:窗外有人。不是家里的人。尉屠耆尚未回过神来,姑娘静淡的眼眸深处闪过丝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迅速操起桌案上的一只小银杯扔到窗外,居然没有听见传来落地的声音——躲在窗外的某人敏捷地闪过身,伸手将小银杯稳稳接住。
黎帕那蓦地拍案一跃而起“嗖”抽出墙上的挂刀,飞身从窗口跳出去与其过了几招,尉屠耆连忙追到窗口看见姑娘的刀锋转了又转,横里劈,竖里刺,越来越快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音,然后对方身手不凡,几招之后很快抓住一个破绽,将刀一竖,胳膊一展,挡住姑娘的刀锋并把自己手里的弯刀直直刺了过来,尉屠耆还注意到这个不知何处溜进府邸的奇怪的不速之客穿着很奇怪,金黄色的铁甲,头上还戴着带有两个弯弯牛角的特殊头盔,他愣神片刻暗呼不好,“黎帕那,小心!”纵身跳出窗口,抱住黎帕那急转身体躲避不速之客的攻击,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子,腰上一痛还是被擦伤了。
尉屠耆!黎帕那眼见他为保护自己而受伤顿时勃然大怒,眼神一暗,“找死!”奋力推开尉屠耆,抬剑将不速之客手中的弯刀格开,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地一刀,直直刺向对方握刀的手腕......
“孩子,孩子!快住手!”长廊深处忽明忽暗的灯影里突然传来陀阇迦的惊呼声,杀红了眼的姑娘哪里肯乖乖收手,“噗”一缕鲜红飞溅到墙壁上,她刺破对方的手腕,趁其吃痛分神之际,意欲再度刺向其胸口却被急急赶至的陀阇迦拦住,絮絮叨叨:“别别别,孩子,是自己人,自己人。”
黎帕那冲着他嘶吼,“什么自己人?”不速之客捂着流血的手腕在陀阇迦面前跪下,“卑职拜见国王。”尉屠耆拉住姑娘,轻轻说:“他应该是太阳武士的指挥使。”
“混账东西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来,我还当你死了!”陀阇迦觉得自己在爱女面前失了颜面,气呼呼地抬起腿就朝其猛踹一脚。
“国王请恕罪。”艾什勒弗被踹倒又爬起狼狈地解释说:“卑职就是担心嘛,国王离开那么久,王宫里都乱成什么样了,内宫如何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