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回楼兰城,只见六丈高的城门被撞坏,当才还生龙活虎的将士们个个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诶哟,分明是四年前从票侯赵破奴率七百轻骑的相似场景再重现啊,楼兰防御力量薄弱,根本无法抵抗汉人的精装备骑兵,只顾争着逃命互相冲撞践踏导致伤者无数哀嚎连连!!
尉屠耆急急地问你们还好吧?“汉军攻城得太突然,”一个士兵费力竖起长矛,支撑着受伤的身体站起来,满脸狼狈地说:“连烽火台都来不及……”尉屠耆东张西望没见热合曼的影子,士兵说都尉趁乱跑进宫给国王报信,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尉屠耆火速带着黎帕那进城加入逃难人群中,他想进宫看情况,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匹在混乱中受惊的高头大马将逃难人群冲散。
尉屠耆试图伸出右手拉住姑娘的手恰在此时人群里又出现骚动,眨眼间就没了姑娘的踪影。“黎帕那,黎帕那——”他发疯地喊着四处寻找可茫茫人海中没有姑娘的身影只隐约听得见其回应:“尉屠耆你快走吧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汉军攻进楼兰城后,原本整洁干净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粗暴扫荡后留下的凌乱痕迹:破碎倒塌的窗户、被掀翻的牛马车,装载的蔬菜水果等散落一地还被踩踏得支离破碎浆飞溅,严重损坏的酒肆店铺还有歪歪斜斜栽倒在地上的树木……四处皆响起女人惊叫声、驴马牛叫唤声、孩子哭声和惊慌失措的男女老少像潮水一样四处流散。惨不忍睹。
“发生什么事了。”张宴萧在院子里摆弄泥罐,笨手笨脚不上手,满头满脸的泥巴,听到外面的尖叫骚乱声立马心生警惕想着还以为大沙暴要来,莫非比沙暴更可怕的先来了——匈奴人进攻楼兰城?
张宴萧站起身,企图出门看看,“你快跟我来!”黎帕那匆匆忙忙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快跟我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匈奴人攻城了?”张宴萧被姑娘拖拉着往外走,疑窦横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姑娘含糊地回答:“不是匈奴人是你们汉人……你很快知道。”
黎帕那拖着张宴萧来到出城必经的十字路口等候,不久,看见汉军押解着陀阇迦浩浩荡荡地迎面走来———被强行脱下珠宝加身的王袍只剩下单薄的亵衣,四肢被五花大绑,尽管头上还罩着黑布但黎帕那凭其身形特点依然认出了这个可怜的阶下囚就是昔日高高在上的楼兰国王。嘿嘿嘿嘿,老不死的你依仗匈奴人作威作福滥杀无辜,视人命为草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吧。
活该,报应!你干脆死在长安,别回来了!
黎帕那拉着张宴萧果断上前拦住汉军的去路:“且慢”
“是你。”任文认出眼前这个拦路的楼兰女,方才还主动呈交匈奴密函,本以为她识时务知大体,怎么,公然拦截我汉军的路,想救楼兰王?为他求情?
哼,别说一个手无寸铁的楼兰女,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楼兰王这个两面三刀、胆敢助匈奴攻汉的老东西!我乃是奉贰师将军之命进城逮捕楼兰王,等同于间接奉大汉天子之命,凡抵抗者皆以亲匈反汉的罪名论处,格杀勿论。
“大胆蛮夷!你可知道冒犯大汉国威者是什么下场吗!”任文勃然大怒:“快让开。否则休怪我不懂怜香惜玉!”
“别别!”张宴萧生怕任文对黎帕那出手,赶紧跑到他的马旁边,“在下张宴萧。长安人士。中车令韩不害正是在下的舅舅,数月前,舅舅奉皇上之命出使大宛征求贰师宝马失败,整个使团被郁成国劫杀只剩下我在这位姑娘的帮助下逃脱,流落至楼兰。”
任文和手下骑兵们听罢大吃一惊,仔细打量这个浑身沾满泥巴,脏兮兮的少年果然是汉人长相。还操着长安口音,语气缓和:“原来你是中车令的家人?”“天子还以为使团全都罹难了呢。太好了!此地不宜久留,顺路一起回长安吧。”
人生路漫漫,你我相遇又分离。相聚总是短暂,分别却是久长。分离,很多人都不需要再见,因为只是路过而已。总有一些时光,要在过去后才会发现它已深深刻在记忆中。无论如何,谢谢你来过,很遗憾你还是选择离开。你我即将走向各自的远方,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有永恒的思念和祈祷,在彼此心中发出深沉共鸣。
“这是点心。”黎帕那将汉军送出城门临别前将一个鼓囊囊的小布包裹塞给张宴逍:“你拿去路上吃。”张宴逍接过小包裹,心里热乎乎,“谢谢你。黎帕那。将来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
“什么?你在说梦话吧?”汉朝兵士们睁大眼睛,纷纷嘲笑道:“能活命都不错了,你还想回来这块不毛之地?”
“我不是开玩笑。”张宴逍捏紧拳头说:“我回去以后要从军打仗,灭匈奴替你讨回血债!”“我和你约定。”他静静地立在风中,风扬起他如丝缎般丰厚光泽的长发,拂过他比雪更为晶莹清透的面容,划过他比黑曜石更为幽黑,更为悠远的深邃双眸,静静地,静静地……美轮美奂,风姿佼然。
你我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