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帕那看着佛塔下那些朗朗诵经的僧侣,粼粼而来的车马,肤色各异,川流不息的行人以及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等无不反衬出他们对安宁祥和生活的自得其乐逐感慨万千:楼兰,地扼丝路要塞,无数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和汉匈两军对垒的战场……宏伟的宫殿,繁华的街道市区,几度经受创又几度繁盛。
“姑娘这么巧。”笑嘻嘻的声音随风灌入耳朵,她看见迎面冒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她打量他,明媚阳光映照在绝美的脸孔焕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柔和似水,柔顺的金色发丝随风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眼眸蓝得纯粹且蓝得透明仿佛集齐了世间所有灵魂的灵性,深邃迷人,仿佛只是稍稍一瞥就能看透对方的心灵。她问他:“我们认识吗。”
男子快言快语,自己介绍说:“我叫苏罗漓,刚才也在北城区看热闹来着。谁知转了一圈居然又在这里遇见姑娘,也许遇见便是缘吧。”“不知能否和姑娘交个朋友?”
粟特姑娘不可在外随便交友。黎帕那看了看他,心生谨慎,苏罗漓说听闻粟特人喜欢香料,我也很喜欢香料。他刻意靠上前,抬起袖子让她嗅嗅自己身上的香粉味,嗯,一股以沙枣为初香,随着马郁兰和天竺葵香味而逐渐变得深沉最终以甘淳的麝香味划上完美末尾的敏锐的味道闻起来果然更适合聪明的男性。
粟特人喜好馨香,厌恶污秽。投其所好,这是接近他们的第一步。苏罗漓眼见姑娘对自己不排斥,说:“这是我碾制的香料。”他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银盒,兴致勃勃提出邀请说:“有空闲一起切磋切磋如何?”
****
“嗯?府上来了一个贵族?”粟特商人巴赛木·拜克尔的妻子妮妲坐在梳妆台前打扮,金发梳成一条粗大的发辫,涂着鲜红蔻丹的纤长手指从梳妆匣里捏出一支支金银花簪在发辫间穿梭,听到女仆法依则的禀告,满腹狐疑地问:“还是黎帕那带回来的?什么身份?”
“不清楚。”法依则摇摇头,“但是看他满身贵气的打扮,估计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妮妲是一个纯正雅利安血统的粟特女人。身形高大,两条直弯到太阳穴边的浓密长眉几乎在额心间连一块儿,马鬃毛般骚乱又不失柔美的棕发卷曲着缠绕在耳边,高高的鹰钩鼻几乎和额头齐平,皮肤比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然而最引人注目还是性格的泼辣。通俗来说,泼辣有三种意思,第一种凶悍不讲理、第二种做事果断不犹豫有魄力。第三种有生气有活力。她就样样具备,能骂能打能操持家务,在楼兰的粟特人圈子里算出了名,谁都知道巴赛木家里有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惹不起的悍妇!
“啪!”妮妲将胡杨木梳子狠狠掷在梳妆台面上,吼声如雷:“黎帕那!太没规矩了!老爷不在家,她怎么可以随隋便便将陌生男人带回来呢?!”
巴赛木府邸里宽敞奢华的大厅,按照波斯风格修饰,使用很多眼花缭乱的卷草纹、圣树纹、缠枝葡萄纹、乐园纹、文字纹和抽象几何图案和大面积浮雕作墙体涂绘装饰还有石膏做成的浮雕以及蓝绿红紫等绚丽色彩挂毯。粟特人和多数西域国家一样喜欢席地盘腿坐,大理石地板和地台铺设着各种华丽高贵的手工编织的丝质地毯,地台中央有两张方桌还有一个又一个色彩丰富浓重、花纹古朴典雅的靠垫,镶嵌红色珊瑚的铸铜手工雕刻罐遍布大厅的每个角落。这是波斯帝国极具代表性和典型性的饰物。
地灯利用特制孔面红铜板罩面散发出金属神韵的光,在灯的光影中两根粗犷的圆木立柱支撑着整个大厅空间。房梁上那悬挂的蓝色烛灯冲撞出色彩的回旋,穹顶的图案均以曲线均整的蓝色花卉为主如蔷薇、风信子、郁金香和菖蒲等植物图案巧妙结合透着一种艳丽高贵的波斯风情。
鲜花、波斯壶还有几个鎏金杯子围绕着拱形壁炉摆放在地毯上,壁炉里红红的火舌哔哔啵啵地舔着燃烧的芦苇杆和树枝不时炸出噼啪的火花,石砌的墙壁经过长年烟熏火烤泛出一层黑光。壁炉上方粗大木梁上刻满一道道焦糊的印痕好像有人故意用烧红的铁钎烙上去,这是巴赛木老爷自创的饮料方式,让仆从把火剪放进壁炉里烧红然后把它在木质的横梁上摩擦去掉铁钎上的灰尘再把铁钎插进装满奶酒的杯中让奶酒发出吱吱声冒起腾腾热气……所以那些印痕就是烧红的铁钎日积月累摩擦出来的。
苏罗漓坐在地台上耐心等候许久,更换妆容的黎帕那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奶茶和点心走进来以礼相待:“请享用。”
苏罗漓眼前顿时一亮:漠玉般美丽的粟特姑娘身穿巴比伦紧身卷衣,云鬓刘海仿佛随风飘荡的太阳光线般随意地披垂在肩头丝质般光润的浅金色及腰秀发梳成一条粗大的长辫子,从颈背至发尾均以鲜花与珠饰所装饰点缀像田园间盛开的花朵娇艳而生动,又像花仙坠入尘世。
白皙到近乎软滑透明的肌肤犹如凝乳隐隐显出皮下细细青青的筋脉,阳光打在她身上从脖子到脚踝,整个人几乎稀释掉消失不见。漠玉般晶莹剔透的脸庞白嫩中带着红润的气色,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