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成端着餐盘,远远看见禾南在食堂随意找了个角落吃饭,隔着二十来张桌子。他没过去,径直去找李星河他们。
这会儿六点十八,食堂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除了那一小撮初中生,就剩零零散散打扫卫生的后勤,空荡宽阔。
李星河这群人,大剌剌坐在对着食堂大门的正中央。宋奕成坐下的时候,这群饿死鬼已经吃得差不多,就差帮忙把铁盘舔干净了。
宋奕成握住筷子,铁盘里的饭菜未动,手一顿,说:“要不,你们先走?”
李星河他们这帮体育生,除了白天的上课时间,午休、晚修和晚自习的时候,时间都相当自由。他们一群人一起行动惯了,也不在意这点时间。
李星河摆摆手说:“哪能让咱宋草独守空闺啊?咱也不差这点时间,也就五六分钟的事。”
宋奕成淡淡回了句:“也是。”然后,人埋着头,大口吞咽起来。
他吃饭不快不慢,在学校里一般也就十分钟。这会儿时间紧,五六分钟也能吃得差不多。
李星河他们人多,关系熟得能穿一条裤子,凑一块,啥都聊。
李星河目光瞥见独自坐在角落的禾南,支着脑袋,揶揄地说:“宋草,教室里坐你前桌,校外补课也能碰一块当同桌,这食堂你还担心人家吃不吃得上饭,迟不迟到?”
他连着啧啧感叹两声,猛然凑近逼视着宋奕成的俊脸:“草啊,你这奇奇怪怪的。莫不是春天到了,你这株草啊,要开花了?”
宋奕成依旧扒着饭,含混地说:“所以呢?”
“你暗恋别个!”兀自得出了这个结论,还不等宋奕成有什么反应,李星河就激动得直叭叭:
“所以啊,追啊!咱宋草出征,寸草不生!况且,咱兄弟们也在一旁看着,你这高中一直寡到现在。你不觉得,在高中不谈上那么一段,就算青春里的遗憾嘛。”
宋奕成继续扒饭:“追到了,然后呢?”
李星河脸色涨红的直接站起来,摇旗呐喊:“追到了,就去谈一段他妈甜死人的恋爱啊!”
禾南吃完饭了,人正端着饭盘往回收处走。宋奕成看了眼,冷冷地回问李星河:“谈恋爱了,然后呢?”
李星河疑惑不解的坐下:“什么然后?都谈上了,就没有然后啦。”
宋奕成筷子一丢,说:“然后还有高考,还有大学,还有工作,还有未来。”
李星河讪讪地说:“宋草,你这考虑的也太多了。”
宋奕成站起来,端着餐盘,表情有些冷:“小孩子才过家家,长大不止是法定年龄跨过十八那道坎,做啥都得负法律责任。所以做人做事都不能冲动,得认真,得三思而后行。谈恋爱不也是做事吗?”
说完,他停顿半晌,扯起半边嘴角,有些自嘲:“就我那成绩,压根都跟人读不上同一所大学。”
李星河拍拍他的肩膀:“不能同一所大学,那同一座城市总可以了吧。”
宋奕成表情深沉地摇摇头:“不行。”
李星河说:“为啥?怕人给你戴绿帽?不会吧,谁魅力有你宋草大啊。况且,看样子,班长也不是这种人啊,最多给你招蜂引蝶罢了。”
宋奕成面无表情地回:“不是,我不是怕她。我是怕我,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
“——草啊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李星河更是笑得没人形。
宋奕成这人开得起玩笑,轻重有度,似乎和所有人都能聊几句。这会儿人又恢复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样子,一手斜插进兜,一手端着餐盘,吊儿郎当地说:“我刚开玩笑的。”
轻飘飘的一锤定音,却指向不明。
究竟是这段话从到到尾都是玩笑,还是单单只有最后那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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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六点半上第一节晚自习,七点半上第二节晚自习,这节晚自习老师会来上课,什么都讲,讲今天没讲完的新课,讲作业试卷,或者进行一个针对性小测。
八点半第三节晚自习,老师会守在讲台上,却不会讲课,任由学生自习或者答疑。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后,老师和走读生离校,住校生继续上第四节晚自习。
今晚,轮到老沈守晚自习。他人却不在讲台上,正挨个找学生去他办公室复盘期中考试的成绩。
老沈叫学生也看上去没什么顺序,禾南是第四个被找的。
老沈眼镜夹在脑门上,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看见禾南进来,朝她神色愉悦地招手:“坐,禾南!你这次期中考……”
禾南手指扣着关节,不自觉紧张起来。
老沈:“非常非常不错!当初你一进班,我就觉得你这个女孩子行!果不其然,在我们班呆了多久?啊?”
禾南配合地接道:“一个多学期。”
老沈一拍大腿:“对!才一个多学期,就提了三四十分,从学